“两年?所以这两年村里不时出现的‘好人’,是你们?”
余得令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两年,整个新华国都过得艰难,不过长湖镇相较而言,算得上是不错的了,比传说中那些哀鸿遍野、易子而食、死伤无数的地方,好上太多。百花村之所以能喘得过气来,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好人”。偶尔有人家撑不下去的时候,“好人”就深夜送来几天的口粮。但是好人也有原则,不会连续两次送给同一个人送口粮。
小黑点点头,他张张嘴想要解释,可是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好人”说的是他们八人,不过,他们八人最初一点也不想当什么好人。他们只不过是分赃的时候,剩了一点没法均分,为了处理这“一点”,不让大伙心里留下疙瘩,他顺口提了句“村头韦奶奶已经断粮两天了”,大伙就心领神会,把那点没法平分的口粮送到了王奶奶家中。从那以后只要有分不匀的赃,他们就会非常自觉地留给村里特别困难的人家,就当作是积德。
至于到青山村,他们明面上是偷粮食,事实上,他们知道粮也不多,要不然镇上也不会免了公粮,批了救济粮。他们只不过是借着偷粮的名头,各自为营,想要去偷钱财。从别处迁移过来的人,身上若没些傍身的,她可不信。
余得令压抑住怒气,但是怒红了的双眼,已经暴露了他的心理。
“我到底是亏他了?还是饿他了?为什么要做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情!”
在余得令的印象中,余达一直是乖巧听话的好儿子,他从未想到儿子的叛逆期竟然已经到了,并且他还拉着村里不少年轻人,跟他一块儿叛逆。
小黑偷偷瞄了村长一眼,他接下里的话,或许是火山浇油,“其实,余达他说,这样很好玩。”
好……好玩?!
余得令气得鼻子都要喷气了!平时因为忙碌,他没怎么教育儿子。现在回想起来,儿子的异常,早就有蛛丝马迹可以循,可是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没当一回事!那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跟小时候的乖巧可爱完全不一样了!
作为一个信奉“棍棒之下出孝子”的男人——余得令,此时的怒气已经燃烧了双眼。如果那个不孝子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用铁棍狠狠地抽他一顿,不打个半死,他没法消气。
“青山村那边到底是想要怎么做?”余得令不得不压抑住怒气,即使气得要紧,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得不去青山村走一趟。
深夜做贼被发现,余得令理亏,时至今日,儿子自己把把柄送到了别人手里。青山村那个丫头片子,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上次他不小心打了她一拳,她肯定记在心里了,不好对付。
余得令带着家里同样有被扣留的“贼”家属,一块儿上了青山。
“你们待会儿记住了,无论生什么事情,都得我忍住!”
余得令说道。孩子做贼被当场抓获,这不是个什么光明的事情,青山村又占据了上风,令余得令觉得憋屈。他现在只希望,能快点把儿子带出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还没进到青山村,余得令他们远远就看到青山村村口的大树上,吊着几个人。这几人脑袋无力地垂着,绳索穿过他们的双手,把手举到脑袋上方,绑上树上,不远处有些人时不时检查一下,看看人有没有死……
余得令他们一行人走到村口的时候,有些父母已经心疼得眼眶含泪了,他们迅速上前,想要把绑住儿子的绳索放下来,可是却被人拦住了。
阴周笑眯眯地把他们的手拂开,“请问,您跟树上这位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他父母!”
阴周依旧笑嘻嘻,“你们来得正好,还省得我们一个个去通知。这吊在树上的,是昨晚到我们村子的贼。我们村长宅心仁厚,没有报警。不过他们得吊在这儿,吊个三天三夜,知道自己的错了,才能离开。”
“三天三夜?”
几个家属都叫得凄厉。三天三夜,儿子该瘦成骷髅了。不行!
余达看到父亲余得令,他嘴巴微张,但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现在这副模样,羞于见到父亲。
“你们怎么样才愿意放了他们?”
余得令只想快点回家,一点都不想和阴宥碰上。吊三天三夜,儿子肯定撑不下去!
“不行。”阴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吐字非常清晰,语气非常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