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胡氏还真不知道,此时一听不由得皱起眉头,一句“作孽”已到了嘴边,看到眼前的小侄孙女,想着不好在小姑娘面前说这些话,便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加上她本来就很不喜欢孙氏和郑大福,此时更是越发的厌恶了。
这哪里还只是偏心眼?简直是恶毒!
云萝告辞离开,中途还遇见了李三郎赶着马车从镇上过来,显然是又来帮忙种田的。
这才是好女婿呢,想想她家好像也有个大姑父,却是连逢年过节都难得在家里看到他上门来拜访。
也不晓得有啥好稀奇的。
走过一条条的田埂小路,李氏领着一群小萝卜头在自家的秧田里奋战,其他的人,就连云萱都下了田去插秧。
十二岁的乡下小姑娘,弯着腰一门心思的插秧,比大老爷们郑丰收也没有慢上多少,已经跟郑丰年并驾齐驱了,郑文杰更是又一次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旁边的另一口田里,郑丰谷在赶着牛耕田,郑大福则跟在后面挥舞着钉耙将翻滚的烂泥平整,再在田边缘糊上坝以防漏水。
其他的人都蹲在秧田里拔秧,李氏带着一子一女,云桃则远远的蹲在另一个角落,三个人都没比云桃一个小姑娘快上多少。
少了吴氏和刘氏,这干起活来也好像一下子就有些捉襟见肘了,整整二十七亩良田,还不知要耕种到什么时候。
“小萝,你怎么现在才来?不是和我们一起出的门吗?是半路跑哪儿玩去了?”郑云兰提溜着脚尖,不时的想要甩去粘在上面的烂泥,看到云萝后便眼珠子一转,状似关心的问了几句。
云萝从她身上一眼扫过,然后身子拐了个弯,绕到了云桃那边,脱鞋、挽裤腿、下田。
期间,发现了她的郑丰收也在远处的那口田里朝她频频使眼色,显然是关心昨晚上做的那几块肥皂。不过他眼色使到抽筋,也全都被她给忽视了。
秧田从撒种到抽芽发苗再到现在长这么大已经过去近一个月,原本松软的泥土都已板结,踩着也不容易陷入进去。
云桃正蹲在秧苗前,埋着头双手飞快的前后挪动,将一株株秧苗连根拔起,等到积成一捆就双手捧着在水中晃几下,将根上的泥土洗去,再用稻草绕上两圈捆扎好。
一番动作下来,十分利索,她身后也已经积了十多捆秧苗。
云萝在她身边蹲下,跟着一起。
种田她是不会的,拔秧苗的速度倒是快得很。
郑云兰见云萝根本就不理会她,气得脸都红了,用力跺了下脚,却只溅起一片水花,还差点站立不稳摔倒进秧田里去,顿时忍不住的一声尖叫。
云桃哼笑一声,翻着白眼小声的骂一句:“作怪!”
安静不过一会儿,云萝还没有拔出两捆秧苗,那边的郑云兰又喊叫了起来,踮着脚一蹦儿的跳上了田坝,甩着脚哭唧唧的喊着:“娘,有蚂蟥!”
一只黑乎乎的蚂蟥正牢牢的吸附在她小腿上,随着缓慢的蠕动,已经从内而外的透出了一股血色,也不知吸了多少血。
李氏直勾勾的盯着女儿小腿上的那只蚂蟥,却只觉得头皮发麻,迟迟伸不出手,甚至还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出嫁之前,她从没下过田地、伺候过庄稼。嫁入郑家十七年,她身为长媳,又深得公婆的看重,哪怕农忙时节也并不是每年都要下地干活的,所以即便这并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蚂蟥,也依然鸡皮疙瘩乱跳,不敢靠近。
云兰哭得花容失色,不住的喊着让谁来帮她把蚂蟥摘了。
云桃在这边看得津津有味,还翻了个白眼,哼唧着说道:“稀罕!谁还没见过蚂蟥啊?在镇上住久了,就真当自己是个千金小姐了呐?扯下来不就完事了!”
郑云兰顿时哭得更厉害了,倒是郑文浩胆子大,走上前去就伸手捏住了那根蚂蟥,用力的往外一扯。
却哪里扯得下来?
不仅没扯下来,反而他越是用力拉扯,那蚂蟥就越是往肉里面钻进去。
郑云兰吓得声音都扭曲了,云桃还在探着脑袋往那边张望,忍不住笑得幸灾乐祸,伸手挠了下小腿,忽然也“哎呦”一声,低头便看到一只蚂蟥正叮在她腿上,不知吸了多久的血。
她忙用伸手在附近轻轻的拍打了起来,然后一拉,“嗖”的将扯下的蚂蟥扔到了田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