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的那些算不得尖锐的话,大概也是考虑了一路,至于之后八老爷与她的为难,是因为阻拦不成的发泄?
景玥轻笑了一声,“大约是慑于权势。”
云萝若有所思,“那他们替那个原本叫卫浈的说话也是为了权势?”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人逐利而生,不是为财就是为权。”
“比你还更有权势?”
景玥莞尔,摇头,“这个我亦不得而知。”
云萝原本一直直视着他,此时却忽然有一种被他脸上的笑容刺了一下的错觉,不自觉的垂下眼睑。
但不过瞬间,她就又抬起眼,“那个卫浈,以后是不是还会有交集?”
虽然老夫人说了那人不再姓卫,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索性就继续这么叫着。
再说天下那么多人姓卫,也不见得每一个都是她的族人。
卫浈的事她原本是可以去问祖母,却莫名的向景玥这个外人问出了口,大概是先前几次他都对她几乎知无不言,让她现在都有些习惯了遇到此类事就来问他,也或许是他刚才的接连两个问题都答了不知,就下意识的又问了第三个。
景玥这一次似乎想了一下,云萝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闪过些异样的光芒,说:“就算有交集也无妨,那是个无法无天又不学无术的纨绔,没了长公主殿下的庇护,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云萝不是很明白,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无法无天,又不学无术吗?
族里因为接下来的宴席而忙碌了起来,云萝却随着老夫人出了府城,前往卫氏的祖坟去祭拜先祖,这一次,景玥并没有一同前往。
回到府上时已近傍晚,云萝没有回去锦兰院,而是直接在正院老夫人的屋里修整,顺道安静的坐着听老夫人跟她说卫家的家族史。
虽然老夫人从白水村出发来府城的一路上就已经跟她说了整整一天,今天也几乎没怎么歇过嘴,但卫家的家族史真是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云萝也不嫌祖母唠叨、内容繁长,一边自己剥着果子来吃,一边还听得甚是津津有味。
倒是她身边新晋的两个贴身大丫鬟束手无策的站在她后面,看着她比她们还要利索的动作,心里很有些惶恐。
她们今日跟了一天,那是真的跟了一天,几乎什么事都没能搭上手,真担心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大小姐退回到老夫人这儿。
昨天她们可是亲耳听见了大小姐说的,她花钱不养吃白饭的奴才。
虽然她们的月例银子是府上统一发放,并非大小姐自掏腰包。
“你父亲临终前最惦记的就是你,他之前还偷偷的私下里找过给公主请脉的太医,都说公主那一胎怀的是个千金,他便自个儿钻在书房里翻遍了经史子集,嫌弃环佩之类寓意虽好却俗了些,挑了整一个月挑出的字已写满一张纸,至临终,他忽然觉得‘浅’这个字最好。”
还是昨日的那个丫鬟,这个时候忽然低头走了进来,福身行礼道:“老夫人,知心院又派人来了。”
云萝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丫鬟是祖母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之一,名剑心,也知道了那知心院就是她的亲祖父陈举人和他的外室……哦不,红颜知己居住的地方。
老夫人的话音瞬间落下,与孙女的愉快交流被打断让她脸色有些难看,眼里更似乎能喷出火来。
但这次,她却意外的没有一口拒绝或撇开无视,脸上的表情在扭曲了一阵之中,她转头跟云萝说道:“好歹顶着个你祖父的名声,迟早都是要去拜见一回的。”
云萝点头,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榧子站起来。
老夫人看了眼那颗开了口的榧子,拉着她往门外走去,同时又说道:“先去把这事儿给做了,左右也费不了多少工夫,回来就该开膳了,明日开始,族中还要连摆三天流水席,至少第一天你得过去露个面。”
云萝没意见,虽然她觉得先吃上一顿晚饭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从正院出来,七拐八弯的几乎穿过了大半个府邸,云萝听了满耳朵的沿路风景和介绍,终于站到知心院门前的时候,一直没时间逛悠的卫府也基本了解了大半。
卫府说是一座府邸,更是一座园林,不过这里不仅有小桥流水穿行,奇花异草遍地,假山堆砌、锦鲤绕湖,更有朗阔的跑马演武场,马厩之中骏马如林,占据了府中的几乎整个西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