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丰谷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个时候吗?”
这一闹,就直接把先前被气晕过去的孙氏都给吵醒了,看到头发蓬乱,衣衫狼狈,脸上还被挠出了好几道血口子的小闺女,顿时心疼得脑壳发晕,缓过那一口劲后便冲着郑云兰破口大骂了起来。
其实郑云兰并不比郑玉莲好多少,但谁让郑玉莲是孙氏最宠爱的小闺女呢?孙女在她的眼里算个啥?
“还有完没完了?”郑丰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这几天就光听这边的热闹了,大哥你不是自诩读书人最重颜面名声的吗?咋不去外头听听乡亲们都在说些啥?”
郑丰年老脸一红,又羞又恼。
郑丰收却不是来听他辩驳的,转头又朝郑玉莲吼道:“挑事翻飞的一天都不能清净,哪个倒霉催的人家还敢来娶你?你还真想老死在娘家?”
一句话直戳孙氏的肺管子,她这些年也真是为郑玉莲的亲事操碎了心,可闺女再不好,也容不得别人来说,哪怕是她的亲儿子也不行!
孙氏隔空朝着郑丰收挥了几下爪子,面色狰狞,声音也十分尖锐,“我还没死呢,有你这么说自个儿妹妹的吗?小畜生!”
郑丰收白眼一翻,“我这是为谁?你也不看看小妹都多大年纪了。差不多得了啊,再挑三拣四的当心连鳏夫都嫁不成!”
郑丰收的杀伤力一向不小,尤其是在分家之后,老两口的偏心加上对大哥的不满,更让他的杀伤力成倍增长,他又是个混不吝不惧不孝子之名的,常常几句话就顶得孙氏心口疼。
孙氏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对着郑丰谷张牙舞爪,郑丰收这样顶撞她,却除了骂几句,别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郑丰谷不想掺和到老大家的事里面,见老娘没什么要紧的就带着云萝和郑丰收一起离开了老屋。
在门口遇到了扛着锄头回来的郑大福,老爷子看他们兄弟两出来,问了一声:“你们娘咋样了?”
他显然也是听说了孙氏晕过去才急匆匆回来的。
郑丰收翻着眼皮说道:“我瞧着挺好的,骂起人来嗓门响亮、中气十足。”
郑丰谷的目光在郑大福肩上扛的锄头、湿透了卷起的裤管上扫过,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爹,咋是你一个人去田里?大哥和文杰不是还在家吗?”
“他们哪里晓得咋伺候庄稼?”
郑丰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郑丰收却没太多顾虑,直说道:“谁是天生就会的?爹你对我倒是管得紧,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的,咋就不让大哥也跟着你多学学?”
郑大福顿时脸色一沉,“那咋能一样?你大哥和大侄儿好歹是有功名在身的,你有啥?不种田你吃啥去?赶车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虽然话说得没错,但听着咋就这么不舒坦呢?
郑丰收心里憋着一口气,愤愤的说道:“我现在大小也是个茶园的管事,下头可是有好几个人要听我指挥呢,挣的可不比大哥这个秀才少。”
郑大福瞪着他,“那还不是看在了小萝的面儿上才给你占的便宜?若是偷奸耍滑的不好好干,迟早也会被人赶出来。”再说,一个茶园的管事哪里比得上有功名的秀才来得清贵?真是比也不能比的。
当然,老爷子也不是嫌弃管事这个职位,毕竟他对小儿子没有太大的期望,只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把这个管事做稳当了。
父子两吵了几句,老爷子气哼哼的进了家门,郑丰收也憋了满肚子的气,路上还跟郑丰谷抱怨,“爹他就是瞧不起我,看我啥都觉得不顺眼,以为我啥都做不好!”
你不就是这么个不稳当的人吗?
郑丰谷心里也对这个兄弟悬着心呢,真怕他做不了多久就又腻了,游手好闲,到处晃荡。
回到家,刘氏免不得问了一句孙氏的情况,其实刚才若不是食肆里的事情还没忙完,她也是要和郑丰谷一块儿过去探望婆婆的,现在正想过去,却没想到他们竟这么快就回来了。
郑丰谷含糊的说了几句,云萝却在文彬的追问下把刚才老屋里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听得云萱不由咋舌,兰香也是津津有味。
原来乡下姑娘之间打架是这样的,可惜刚才没能跟着小姐去亲眼看见。
“大姐这是疯了吗?她这般……这般跟小姑扭打,往后奶奶岂不是更看她不顺眼?”
云萝觉得她那大概是被逼急了,又或者是隐忍太久终于爆发了一回。
在分家之前,郑云兰的日子是很舒坦的,分家后却被孙氏扣在村里,起早贪黑的干不完的活,好看的衣裳首饰没有了,曾经光滑细腻的皮肤变得粗糙了,原先还在忧心忡忡想要减下去的那一点肉不用她克制节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甚至瘦到皮包骨头。
这之间的反差比从小就习惯了忍饥挨饿受磋磨要来得更能刺激人,郑云兰一开始也是有过反抗的,只是反抗不过就渐渐的隐忍了下来,但忍得久了,她又从不曾忘记过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日子,而以前跟丫鬟似的只能仰望她的几个堂妹却过得越来越好,自然心里就很容易的就扭曲了。
在老屋,孙氏是权威,郑玉莲就是站在塔顶的宝,而现在郑云兰竟然与郑玉莲争锋相对还扭打到了一起,这在云萱看来是十分出人意料让她震惊的。
向来只有云萝敢对郑玉莲动手,不管服不服气,至少当时总能让郑玉莲服服帖帖不敢再起幺蛾子,而现在,终于又出了个郑云兰吗?
哎呦喂,有点激动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