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手足无措的,话也结结巴巴的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到底说了些啥,“天天粗茶淡饭的,怕是委屈了小公子。”
“怎会委屈?这天下有多少人想吃顿饱饭都不能够。”他从身后的无痕手里接过了一个包袱,说,“这孩子是个娇气的,这些天怕是给您也添了不少烦扰,在下此次过去府城,顺手给您挑了几样料子,我也分不出好不好,还请您不要嫌弃。”
“这……这咋好意思?”刘氏握着手不敢接。
景玥便将那个包裹直接放在了干净的桌子上,说:“婶子不必客气,您家帮我照顾外甥这么多天也不求回报,这却是我的一点心意,您若是不收,我心里怕是要不安的,以后也不敢再来烦扰你们了。”
刘氏如何是景玥的对手?迷迷糊糊的就把这礼给收下了,又见他对小公子现在的狼狈模样似乎并无意见,神情也渐渐的放松下来。
云萱和云萝给他们送上茶水,无痕替所有人道了声谢,然后一行十来个人围着两张空桌坐了下来。
景玥低头看了眼紧紧挨着他的外甥,挑眉说道:“你跟着我作甚?我暂时也不走,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瑾儿一脸震惊,抬头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多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你不是来接我回去继续当小少爷的吗?难道你没看见你的亲外甥正在被这些乡野粗人虐待、逼着洗盘子吗?你还是不是我亲舅舅?
景玥对他谴责的眼神无动于衷,还伸手把他往外推了推,“先去把你的碗洗好了,我们再来谈论之后的事。”
刘氏哪里还敢让小公子继续去洗碗?听到这话连连摇头说道:“不用不用了,小公子也多日不见景公子,坐在这儿就好。”
景玥冲她笑了笑,笑得春花烂漫、芙蓉生香,一下子就把“丈母娘”迷得晕头转向的。
然后他转头问站在另一边的云萝,“这是分派给他的任务?”
云萝将目光从那个马车上下来的山羊胡中年人身上移开,摇头道:“他和嘟嘟昨天把陈二阿婆家的一只大黑鹅给抓走炖了吃,我家赔了二百文钱,我就让他们刷盘子抵债。”
无痕等人听到这话皆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的小公子,那眼神跟看被妖怪附身的稀奇品种也没多大区别。
出息了啊小公子,你竟然连偷别人家的鹅都学会了!你再也不是我们心里那个尊贵、高高在上的小公子了!
瑾儿被他们看得心头火气,偏偏郑嘟嘟那个蠢蛋还半点不知羞的插嘴说:“我和小哥哥一起洗碗,一天就有十文钱呢!”
无痕撇过脸偷笑了几声,低头跟郑嘟嘟说:“那岂不是只要二十天就能把债还清了?”
债什么的郑嘟嘟听不懂,不过二十天他是听明白了,点点头又摇摇头的说道:“本来是的,不过我们今天打破了几个碗,三姐说了,都要从我们的工钱里扣。”
“几个碗?那你们的工钱够赔吗?”
郑嘟嘟转头看他三姐,他也不晓得够不够赔,应该……应该是够的吧?
食肆里用的并不是很好的餐具,云萝见他看来,就给他报了个价,“盘子和碗都是两文钱一个,你们今天已经打碎了一个盘子三个碗。”
郑嘟嘟低头扳着手指算了半天,瑾儿终于忍无可忍的吼了他一句:“别算了,只剩下两文钱了,你个蠢蛋!”
辛辛苦苦大半个时辰,工作还没干完呢,工钱就已经只剩下两文钱了。
瑾儿小公子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郑嘟嘟却喜滋滋的伸出两根手指朝无痕比划道:“还有两文钱呢!”
景玥摸了下他的脑袋,将瑾儿往他那边一推,说:“真不错,继续干活去吧。”
瑾儿恨恨的瞪了他舅舅一眼,转身气鼓鼓的走了,郑嘟嘟则是欢快的应一声,也颠颠的跟在瑾儿身后,“小哥哥你等等我。”
景玥朝无痕使了个眼色,无痕当即就凑到了无措的不知是上去帮两个孩子好,还是在这里招呼客人好的刘氏身边,跟她搭话道:“二婶,怎么不见二叔呢?”
刘氏转回头来,讪笑着说道:“他到田里去了。”
“您家里有不少田吧?平时又要照顾这家食肆,可能忙得过来?”
“平时还好……”刘氏被转移了注意,跟无痕和另外两个侍卫聊起了田里庄稼地的事情,也就不再注意那两个蹲在水盆边奋力刷碗刷盘子的娃儿了。
不过,虽然刘氏被转移了注意,但好歹还有云萱过去帮他们一起刷碗。
那个从唯一的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山羊胡中年人走了过来,朝云萝拱手说道:“萝姑娘,老朽向凌泉,也是一名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