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罗还不知道他家爷已经有些不高兴了,犹自说道:“不过你们多年未见,有些生疏也是正常,我过年时回家探望家人,爹娘兄弟都与我生疏了呢,见面就是三分礼,客客气气的像是在招待客人,我这心里可真是……不大好受。”
所以他没待几天就又匆匆回到了爷身边,还是在这儿更自在。
这话说得不少人都有些怅然,他们常年行军在外,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在跟着小王爷回来之前,他们最少的也已经在边关守了四年以上,不知不觉的就连亲爹亲娘都生疏了。
无痕看了眼他家爷,转头跟大罗说道:“跟着爷,你们暂时也算是安定下来了,回头请个媒人来给你们每人都说上一个媳妇,换班回去也不会再冷锅冷灶冷炕头。”
“有大统领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可不能比老太妃身边的莺儿姑娘差太多!”
无痕顿时骂了一句:“滚犊子!”
景玥眉头一挑,“莺儿?”
无妄笑嘻嘻的指着无痕说道:“爷你看他腰上挂着的荷包,那就是莺儿送给他的。那天我可是亲眼看见了,两个人躲在假山洞里说悄悄话,腻腻歪歪的。这面上看着是多老实的一个人啊,内里却极不正经,不仅在兄弟中第一个找了相好的,还把人姑娘逗得面红耳赤,直拿小拳拳捶他胸口呢。”
“可不止这个,大统领的怀里还时常揣着簪子香粉花儿啥的,逮着了机会就往莺儿姑娘的跟前送。还有那香满楼的点心羽裳阁的布,路边看见的一丛野花,半篮李子都不放过,真是一点都不体谅我等寻不着媳妇的光棍!”
“爷,您看他脚上的鞋,头上的冠巾,身上的腰带,全都出自莺儿姑娘的手,就连蒙面的黑巾都有着莺儿姑娘的针线。”太过分了!
其他人简直是群起而攻之,告状说笑瞎起哄,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十鞭责罚都不能影响此刻的好心情。
景玥却看着无痕若有所思,莫名的就自顾自红了耳根。
而在村里,里正吃了顿好酒好菜,可算是稍稍抚平了受惊的精神,告辞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翻起了村里的山林田亩册子,连在作坊外修铺子的事都暂且放下了。
建茶园,这可是大事,虽说茶园肯定不会归村里人所有,但就像建作坊一样,是十分有利于村民的好事。
刘氏和云萱在忙着刷盘子洗碗,郑丰谷在屋里转了几圈,忽然就跟刘氏说道:“你们先忙着,我去老屋看看。”
说到这事,刘氏不由紧张了起来,揉着抹布说道:“那你小心些,如果大嫂,还有屠家的那两个人说了啥不入耳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反倒把自己给气着了。”
因为屠六娘的事,李氏、郑文杰都留在了村里,只郑丰年一个人回去镇上教书。
郑丰谷被刘氏紧张的模样给逗乐了,刚才还有些沉郁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来,说道:“今天的事儿说起来也是文杰媳妇不对在先,她要是不冲进来吵闹,还要对嘟嘟动手,景公子也不会无缘无故抽她那一鞭子,后来她还……”
说不出太难听的话,他顿了顿索性略过,又对刘氏说道:“不管咋样,好歹是在我们家受的伤,又伤得不轻,那样光天化日的抬了回去,我总得过去看看,也跟爹说一说这些事,省得他老人家把气都藏在心里头憋出病来。”
老爷子的身子骨是越发的不太好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儿孙们给气的。
他不像孙氏,稍微有一点不痛快就立刻吵吵嚷嚷的骂了出来,老爷子的心里藏着事,憋着气,又被连番的折腾,没病也要闹出病来。
刘氏也忧心不已,挑着好的菜拣了一碗让郑丰谷顺道一块儿送过去。
乡下人家,没人会嫌弃说,这是客人吃剩下的。
云萝正蹲在院子里把玩她新得的短剑,将爹娘的话听了一耳朵,见郑丰谷从灶房里出来就抬头问道:“爹,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郑丰谷笑笑摇头,“不用,又不是啥大事,我就过去陪你爷爷坐会儿。”
云萝就“哦”了一声,继续低头仔细的摩挲着剑鞘,恨不得把每一分每一毫都研究透彻,前世今生,她都没见过这种材质的武器。
郑丰谷也看了看她手里像根柴火棒似的短剑,迟疑道:“小萝啊,景公子打伤了你大嫂,屠家会不会去找他?”
“不会的。”她抬头看着他说道,“爹你放心,景公子的身份另有来处,屠家不敢找他麻烦。”
郑丰谷半信半疑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