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来一愣,“嗯?”
接收到云萝瞥过来的让他自己领会的眼神,他忽然一个激灵,眼睛“锃”的就亮了,“她对你下手了?”
云萝凉凉的掀起眼皮,“你很开心?”
“不不不,我这是关心你呢!我就担心你不晓得她的真实面目,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以后吃了大亏。快跟我说说,她都做了些啥?”
“没什么,不过是在认亲的时候害人不成,就又做出一副被我推了的模样,尽是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金来看着她这看不上眼的模样,眨了眨眼有些呆,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就是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却不知害了多少人,我们这边的人都清楚她的性子,却总有更多人被她的表象所迷。你……你没被家里人责怪吧?”
“责怪?为什么会责怪我?连我三叔都知道我若想欺负人,绝对不会暗搓搓的做这种毫无用处的小动作。”
这一刻,金公子感觉他被蔑视了。可随之,他又不禁心中古怪,女孩子不都是惯常使用这种小手段的吗?
与此相比,云萝却更在意另一件事,“她好像对我二姐有些敌意。”
那天,她一开始就是直接冲着云萱来的。
金来愣了下,眼珠骨碌骨碌的往周围扫了几眼,然后越发的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晓得吗?杜衡,也就是栓子他考中了秀才之后,屠二爷就曾想把他女儿许配给他,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就听说他跟你二姐要定亲了。那天在书院门口的时候我不是说了一嘴吗?我以为你会去查一查呢。”
云萱和栓子定亲的那天,他们顺道去书院接文彬下学,却是听金来提了半句,之后就被屠嘉荣给出声打断了。
她当时其实真没怎么在意,十六岁的秀才会成为许多人眼中的乘龙快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谁家都不会因为中意的少年郎成了别人家的女婿就闹出事来,脸还要不要了?
金来当日在书院门口说起这件事其实就有点不合适,毕竟有碍姑娘家的名声,所以屠嘉荣当时急急的打断了他的话,也没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
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云萝的神色也不禁有了些异样,诧异的问了句,“屠六娘?”
金来点头,“屠二爷就这一个女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这事虽说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想头,栓子自己恐怕都不晓得呢。可栓子和二姐在那个时候定了亲,以屠六娘的性子,她肯定是把二姐给恨上了,现在她又成了你们的大堂嫂,想找麻烦真是不要太方便!”
“你不是说她最喜欢俊俏的少年郎吗?”说良心话,栓子真算不得俊俏,顶多就是个相貌周正的乡下少年。
金来淡淡的“嗯”了一声,说:“他虽模样长得一般,但是个十六岁的秀才呀,而且看上他的也不是屠六娘,而且她爹。屠六娘的性子,她可以看不上别人,别人却不能看不上她。”
云萝默然,这么任性又无理取闹的吗?
忽然冷笑了一声,“这么宝贝的闺女,那屠二爷怎么转头又把她许配给郑文杰了?这是不管好歹,就想找个秀才女婿?”
明明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变化,但金公子忽然觉得后脖子有点嗖嗖的,不由得往后退了一点点,呵呵笑道:“我们这些外人也不晓得他是咋想的,反正屠六娘已经在你家落地生根……哎你别这么看我啊,好吧好吧,是在你郑家落地生根。”
金来也不敢在这儿多待了,坐没一会儿就借口还要去二爷爷家送年礼,匆匆的离开。
离开前,他又往云萝的手里塞了个盒子,说是专门给她准备的节礼。
刘氏看着小闺女手里那个看着就觉得价值不菲的锦盒,想问却又不敢问。
这金公子逢年过节的都会给小萝单独送上一份礼,每次来也都是不知不觉的就凑到了小萝跟前,嘀嘀咕咕好似感觉不到她的冷脸,该不会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真是愁死个人!
刘氏在发愁,云萝却摸着新鲜到手的锦盒有些失神。
这几年来,几乎每一个节日,金公子都会送上一份礼,说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作为他的第一个正经的生意伙伴,总能有些优待。
但她知道,这不是金公子准备的,甚至跟金家没有半点关系,他不过是担了个名头替人转送。
这次送来的是一个累丝嵌珠的赤金镯,纤细的金丝缠绕出几条姿态各异的锦鲤,首尾相接,似在追逐着那一颗荧光润泽的洁白珍珠,而在珍珠的对面还坠着两个小巧的金铃,随着她的摇晃而发出“叮铃”的脆响,十分的俏皮可爱,正适合她这般年纪的小姑娘。
云萝把玩了一会儿就把它重新放回到锦盒里面,合上盖子仔细的藏进了放在床底下的那口樟木箱子里面。
箱子里面整齐的排列堆叠着许多大小不一、彩色各异的锦盒,就快要装满了,这些锦盒里的东西无一不贵重,无一不精致精巧,除了压在最底下的一串粉珠和师父的那个包裹之外,其他的全都来自府城,卫家。
她把樟木箱沉重的盖子合上,然后又推回到了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