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浑然忘我的几人,郑丰年的脸色连连变换,终忍不住插嘴说道:“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就这般轻易的做出了那样大的事?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
云萝转头过去看他一眼,“我看大伯的身体早已经养好了,与其在这里惦记弟弟们的家产,倒不如回镇上去安心教书,说不定明年就能考个举人回来呢。”
郑丰年霎时涨红了脸,就连老实人郑丰谷看着他的目光都更多了些异样。
越来越发现他这个温和宽厚有见识的大哥跟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了。
是他以前所见都是错觉,还是大哥变了?
肥皂的事情虽泄露了出去,但随着郑丰谷对待父母兄长的态度的逐渐改变,还有云萝在后头死盯着,旁边又有郑丰收和吴氏打机锋,倒是意外的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
也不知是被云萝说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郑丰年借着养伤的名义在家里也待不下去了,没两天就带着妻儿回去了镇上。
他们这一走,加上二房三房都已经分家,孙氏忽然发现她放手了十几年的家务全都落回到了她的身上。
洗衣、做饭、喂猪、扫地、清理屋子甚至还要出门去割猪草,从天不亮忙到日头落下还不能歇,没两天就扛不住了,又舍不得指使心肝宝贝的小闺女,就天天对着下面两房的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们骂,甚至扬言那肥皂方子是在分家之前就有的,就该拿出来再重新分。
可惜,谁都没有把她这些话当成一回事。
刘氏刚开始还被她骂得心慌不定的,可她怀着身子又要照顾云萱,洗衣做饭一样都不能少,最近还开始忙着要造房子,实在抽不出精力来应付婆婆,久了竟也习惯了,只将那骂声当做耳旁风,风过便无痕。
郑丰收家的新房子已经开始挖地基建造,在西边紧挨着村子的一个乱石堆上,三分多地也就二百多平米的面积,打算要建一排三间正屋,左右各两间厢房,与老屋的格式类似,但紧凑了许多,不过一家人住着也算宽敞。
他怀揣着三百多两银子的巨款,造这么一个院子自是绰绰有余,要不是吴氏把着不让他花费太多,说不定能造一个比老屋还要更大的院子出来。
而云萝却看上了村口的一块荒地,紧邻着出村的道路,待得肥皂作坊建成之后,所有上下工的人也都要从此地经过,简直是做小生意的黄金地段,而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小。
勉勉强强两分地,也就是一百二三十平米的面积,形状倒是四四方方很是规整。
面对她的烦恼,家里的其他人却都觉得能有那么大的一个屋子已经是极好了的,尤其是听她说了那地段的好处之后,刘氏更是眼睛都亮了,还没个影呢,就忍不住暗暗的计划了起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在郑丰收家开始打地基的时候,郑丰谷也拿到了村口那块地的地契文书。
兄弟两人几乎同时开始造新房子,还是那么大的一片地,在村子里免不了的引起了许多议论,原先还在说郑大福和孙氏刻薄偏心不公平的那些人也不由得心里泛起了嘀咕。
造这么大一个屋子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不是说他们除了七亩田和些七零八落的东西之外,也就二两银子吗?哪里来的钱造房子?没见卖田的,也没见他们问谁家借钱,一造还都是这么大的院子。
听说当年郑大福回来的时候可是带了一大笔银子,一口气买了三十多亩良田都不带喘气的,这些年因为供养两个读书人,倒是陆陆续续的卖了一些,难道那都是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其实还藏了大笔的银子,就暗暗的分给了下头的两个儿子?
流言四起,连孙氏都开始忍不住的怀疑老头子是不是真的暗中藏了大笔银子的时候,虎头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原来那肥皂方子竟是云萝发现的,那正在建造中的肥皂作坊也有云萝的一份。
流言瞬间为之一静,尤其是那些心里计算着,等作坊建成之后想要谋一个活计的人们,不禁不再嘀咕,还分外热情的主动上前,要帮郑丰谷造房子。
郑丰谷被这突来的热情给吓懵了。
云萝就在这个时候拿出了她画了好几天的图纸,跟他说道:“爹,咱就把房子建成这个样子的吧。”
那泛黄的草纸上面,用木炭勾画出了整洁的线条,形成一座小院的模样。
西边一排三间,西北角上的一间朝外开门可开铺子,北边朝南的主屋稍宽敞些,一明两暗三间,一作堂屋,二作卧房,东边两间小厢房,南边开一个小门,沿着门边围墙还能搭一个篷子堆放农具柴火杂物,四四方方围成中间的一个小院子。
郑丰谷看了看纸上的模样,又对着村口那一块地,用手指比划了几下,皱着眉头说道:“这屋子太逼仄了,放了床铺之后都转不开身了,倒不如少几间屋。”
这十尺见方的屋子住着该多逼仄啊,四个屋子加起来也才他们现在住的这一间屋大小。
云萝却觉得房间还是小一点好,“不过是用来睡觉的屋子,足够放下一张床榻和几个箱笼就够了,这样一来,我们每人都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她早就想要一个单独的房间了,可惜以前条件不允许,现在能自己造房子了,哪怕只小小的一个,她也要给自己弄个单独的房间出来。
又指了指西边的一排屋,说道:“娘的手艺好,等肥皂作坊开起来之后就每天都会有许多人早晚的从这儿经过,西北角的这间屋是向外开的门,正好可以开一家食肆铺子。另外两间的门虽开在里面,但如果铺子的生意好的话,到时候也能把几间屋都打通了,就是一家大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