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这点风雪算不得什麽……」朱厚熜继续往前。
黄锦焦急,却也知道劝不住,只得回头吩咐小黄门取伞,忙也跟上。
凛冽的风雪冰寒刺骨,如刀子一般,却吹散了些朱厚熜的愁绪。
「黄锦啊,这顺天是比安陆冷哈。」
「是要冷一些。」黄锦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麽,问:「皇上,真会如李国师所言……大明会一直冷下去,越来越冷?」
朱厚熜幽幽道:「从历代大明皇帝的实录来看,总体上是在一点点变冷,想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会如此吧,至于延续多久……」
他苦笑道:「只有天知道!」
黄金忙跟上马屁,谄笑道:「皇上是天子,口含天宪,您跟老天爷说说,兴许就能扭转。」
朱厚熜气笑道:「古往今来那麽多真龙天子,若真能如此,史书中又怎会有那麽多天灾?」
「啊哈哈……皇上您不一样嘛。」
朱厚熜嗤笑摇头,继续雪中漫步,步子稍稍加快几分。
黄锦忙也随之加快,始终落後他半个身位,不时帮着拍去大氅上的落雪……
正漫步间,一个小黄门迈着小碎步匆匆跑来,递上明黄色的油纸伞,黄锦忙接过展开,为主子撑上。
刚走没两步,又有一个太监快步走来,黄锦见是司礼监的秉笔,步子不由慢了一拍。
秉笔太监匆匆上前,想向皇帝行礼,却又怕扰了皇帝赏雪的兴致,一时有些为难。
黄锦问:「什麽事?」
秉笔太监忙道:「公公,金陵李家上疏了。」
他声音不算大,不过,朱厚熜离得也不远,闻言,忙止住步子,回头道:「李家上疏了?」
「啊,是。」秉笔太监忙跪下行礼,「奴婢……」
「免了!」朱厚熜挥一挥衣袖,「奏疏呢?」
「回皇上,还在司礼监。」秉笔太监爬起来,谄笑着试探问:「要不,奴婢这就去取?」
「还不快去!!?」
「啊,是是,奴婢遵旨。」秉笔太监忙哈了下腰,匆匆去了。
朱厚熜一时也没了赏雪的兴致,调头就往回走。
「伞,伞,皇上……」黄锦在後面追。
「你自己打着吧……」
朱厚熜步子飞快,黄锦只好更快,为了遮雪……
走进乾清宫,松木炭特有的清香与温暖袭来,朱厚熜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他忙跺掉靴子上的雪,将大氅褪下丢给黄锦,跑去了火炉旁……
「嘶~是有点冷哈。」
朱厚熜坐在黄锦常坐的软凳上,一边烤火暖着身子,一边吸气哈气,全然没了方才的傲气。
黄锦有些想笑,却又忍住了,他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细长条的红薯,「皇上要不要来一块?」
「吃吃吃,就知道吃……」朱厚熜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说,这会不会是李青来的信啊?」
黄锦还是烤了,一边说:「走之前他说过,金陵比京师暖和,想来就是去了金陵,至于这金陵李家的奏疏是不是出自他之手……奴婢可不敢妄下断论。」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呃……」黄锦一挺胸脯,「那必然是出自他之手。」
「真的?」
「……」黄锦委屈道,「皇上,奴婢笨您是知道的,您这不是……难为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