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最后喝的那一杯红酒,似意识到什么,却不太敢肯定。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些明显是虚幻的画面。
模糊的雾气。
女人。
赤—裸的女人的背部,在烟雾缭绕里,窈窕纤细,肩背流畅,她略低着头,侧面是模糊。
然后,女人转过头,冲着他静静地看了一眼,一副无所谓、漫不经心的神情,却又安静得惹人爱怜。
她的脸。她的眉眼,她的眸。
莫梵亚在沙发上坐下来,手捧着头,一面拼命抗拒,一面……不由自主地叫出那个名字。
苏瑞。
苏瑞。
明明是个平平无奇的丫头,为什么总能轻易地勾—出他全部的欲—望?
他以为自己对女人可以很冷淡很冷淡,然后,如父母一样,找一个适合自己的,结婚,成家,一辈子相敬如宾,一起侍养儿女。
可是,偏偏在看见她的时候,他可以什么都不管,只想抱着她。不管家世,不管未来,甚至不在意,她不过是为了钱!
五年前,在酒吧里见到与其他人说笑的她,莫梵亚也曾被这种不可抑制的欲—望深深地困扰过,可是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喝酒。
她便是最浓烈的酒,是北方最廉价也最烈的酒,让他失去控制,妒火中烧。
就这样,故意,在苏瑞面前打一通电话。
用萧萧当借口,去掩饰他不可一世的骄傲。
他怎么会承认,自己会那么渴望一个廉价的女孩呢?
十万块。
那是他给她的价码,也是让自己彻底轻视她的价格。
在苏瑞同意的时候,莫梵亚其实并无半点欣喜,他听到了心脏失重的声音。这场金钱与性的交易,侮—辱的是她,伤害的却是自己。
莫梵亚终于将手中的杂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门铃也在此时乍然响起。
他顿时一愣。
……对了,苏瑞应该给他送衣服来了吧?
他扶着墙勉力站起来,过去将门拉开,然后,对着门外的人,克制而淡然地说:“你来了。”
胡娟站在门外。
她的手中拎着刚刚买的衣服。衬衣,浴袍,西装裤,甚至袜子。
在她的面前,是手臂扶着门框,脸色绯红的莫梵亚。
他似乎很疲惫,眸光如水,宛如蒙着一层雾似的。唇色也比平时更加鲜艳,莫梵亚的皮肤本就偏白,被酒精一熏,只觉得俊美异常,长长地凤眸潋着一层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风情。
胡娟突然觉得心口乱跳。
而这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她原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
男女之间的事情,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心动是那么遥远的传说,爱与不爱的辩论,只有苏瑞那种幼稚的人才会在意。
不过,在这样的莫梵亚的面前,胡娟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天,她才挤了一句,“莫总,我给你送衣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