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然睁开眼睛,白泽睡的正香,露华百无聊赖的在用草叶子逗弄一只冻的半死不活的蛐蛐,看见我醒了,忙跑过来:“小主醒了?放心罢,露华一直盯着房门呢,那个蒋苏年根本没有出来过。”
“是吗?”现在天色微微有点发白,像是要亮了,如果这几天那蒋苏年都不出来,我们难道要一直蹲守下去?还不如买一个针孔摄像机替我们来监视呢……正胡思乱想着,大门开了,一脸憔悴的蒋苏年慢慢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我赶紧把白泽的头按下去,掏出望远镜在蒋苏年的手里一看,只见那个篮子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要烧给死人的纸钱和香烛。
奇怪,大清早他拿着这些东西干嘛?我捅一捅白泽:“快醒醒,快醒醒,蒋苏年出来了!咱们赶紧跟上去!”白泽睡眼惺忪,看见我还披着他的衣服,自己则是一身月白里衣,不禁面红耳赤,赶紧拉过衣服披上,咕哝道:“当真有伤风化。”
“别说这些没用的,可是你主动给我的。”眼看着蒋苏年越走越远,我赶紧蹑手蹑脚的跟过去。
蒋苏年的背影十分单薄,好像一张剪影一样,我小声问:“现在他是人是鬼?”
“是人。”白泽答道:“你没看见影子么?”
“那么远……哦,看到了。”
太阳还没有出来,蒋苏年左转右转,往北凤路走去,本来这别墅的地理位置就离市中心很远,北凤路已经接近外环,位置相当偏僻。
我抬头看着路牌,上面写着“距北凤陵园100米”。
大清早的,他来上坟?
继续跟过去,北凤陵园的值班保安还没醒,大概平时也不会有人来打死人的主意,我带着白泽跟着蒋苏年潜入了陵园,打游击战一样藏身在墓碑后面。
这个北凤陵园算得上是玉宁市的一个贵族陵园,我经常看见它天罗地网的广告,宣传力度十分大,基本上随处可见“还您最后一片极乐净土。”而美丽的图片下面的价格贵的简直要吓死活人,但吓死之后一想那价格一般人根本死不起,又吓的活过来。
不过这里确实建设的非常宁静肃穆,成排的松柏树散发着清香,几只倦鸟在清晨湿漉漉的空气里叫声宛转,规划的跟一个公园一样,看得出来墓碑也都是上好材料雕刻出来的,整齐划一,简洁大方。
在这样的地方安眠,也真的称得上是死而无憾了。
蒋苏年不紧不慢的踏在青石板上,目不斜视,看得出来对这里轻车熟路,绝不是第一次来。我记得烟雨说他的老家在南方,是独自一人在玉宁工作的,不知道来参拜谁的墓。
慢慢的,墓地里偶尔出现几个穿着白衣服的身影,大多是些大爷大娘。
露华羡慕地说:“如今这人们,墓地也建筑的如此气派,想我当年藏身的那口枯井,简直羞于见人。”一边指着一个晨练模样的白衫老人道:“小主,这个老人倒像是这里的常住人口,一会儿咱们可以跟他打听一下。”
“原来是住在这里的鬼啊,有能看见鬼的眼睛,真是太方便了。”
“还是要拜小神所赐。”
“这是先祖遗留给我的,管你毛事。”
“龙神使者身边没有神灵,还好意思说是龙神使者么?如果不是小神,谁来唤醒你的仙缘?”
我突然想起梦里的白泽说我仙缘浅,这什么意思?既然有仙缘就是有仙缘,仙缘浅难道是说我只有短短的时间能做龙神使者?我正想问问白泽,露华突然说:“小主,他好像找到要参拜的墓碑了。”
一我掏出望远镜一看,蒋苏年终于穿过了几排墓地,站在一个墓碑前面,弯下颀长的身体,拿着一个火盆,用火柴一张一张点燃了纸钱。
我赶紧带着白泽慢慢抄近藏到近处的墓碑后面,好在那墓碑够宽大,能遮挡住我们。
烧了一多半,蒋苏年喃喃自语道:“能做的,我都尽力给你做了,能不能成,还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烧完了纸钱,他细心的将大理石墓碑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又在花瓶里注满了清水,插上一大把马蹄莲,接着将修长的指尖缓缓滑过墓碑,,苦涩一笑,道:“真的没想到,咱们竟然有这一天。本来以为可以同生共死,想不到你倒是先……”
蒋苏年没有说下去,黯然摆上一碟子蛋糕水果,说:“只要你喜欢,我一定都给你弄到。不管怎么样,你多保重。”
“死人还保个屁的重。”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我回头一身,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胖成球形的人,翻着白眼说:“没有重量啦!”
我虽然吓的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还是忍住没有尖叫,一看那个人脚底下,虚浮浮,没有影子,一看就是这个墓地的鬼。
那鬼觑着眼睛看着我:“劳驾让一让,这是我家。”边刺溜钻进了墓地,我定睛一看,墓碑上可不是有他那一张十分喜感的圆脸吗!上面没有生卒年月,上只是写着:王斌生又何哀,死又何苦,呜呼。
还惊魂未定,露华晃晃我:“小主,蒋苏年要走了。”
我赶紧拉着白泽换了个方向,藏在树丛里。蒋苏年可能心事重重,一直只牢牢的看着路,心无旁骛,没留心矮灌木丛后面藏着人。
等他走远了,我从树丛里出来,也顾不得拍下沾了满身满头的松针,跳过墓碑的大理石围栏到那个墓碑前一看,不禁吓的傻了眼。
那个墓碑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蒋苏年——1984—2014。上面还贴着蒋苏年自己的黑白照片。
自己给自己上坟?这实在是不科学!
我忙拉过白泽指着墓碑:“你看,他明明是个鬼啊!堂堂辟邪神,人鬼都不分!传出去,不知道多少神灵要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