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李相此来何事?”
林雨柔笑着与他寒暄一二,这才问道。
“林……夫人,你……”
李林翰欲言又止,当年汪相移病,他被萧天启召入朝中为右相时,他还指望与林雨柔双剑合璧成就一段佳话,谁知这才多久,就又要分离了。
“李相若是想安慰我的话大可不必,我不觉得自己可怜,值得怜悯,我的意思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无需在意。”
“夫人宠辱不惊,这气度,李某自愧不如,只是,夫人不要意气用事,以夫人之才,就此归隐于市实在是可惜了,不若……”
“李相有心了,只是,你是你,我是我,我身后站的可是顾家,顾家意味着什么,陛下又岂会不懂?”
“君父与臣子,臣子什么都不做,天生便是有错,我顾家事君尽礼,又能如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让谁惶恐?再不抽身而退,难道要我顾家做杨霄还是王震?”
林雨柔逼视着李林翰,声音冰冷,透着股决绝:“这一次,我顾家不但要退,还要退出大梁,远遁海外。”
“这……远遁海外?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李林翰攸地站起,眼里满是惊慌,她这一出海,自己呢?自己该咋办?
“是的,我意已决,原本打算走之前邀你过府相叙,正好你来了,那便索性今天一次说完吧。”
“天下之势不盛则衰,天下之治不进则退,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如今陛下刻意制造党争,此必为取祸之道,待我离去后,顾家亦会逐渐淡出大梁,到时还望李相从旁时时规劝陛下,不要再搞什么制衡之道……”
“还有,四国鼎立,我不伐人,人必伐我,偏安一隅,难免自取灭亡,大梁虽定,还不是耽于享乐之时……请李相切记在心。”
“李相……李相……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
林雨柔将自己的一些执政心得尽数传给李林翰,只是他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她停下来问道。
“哦……在听,在听,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林翰在心中咀嚼夫人的话,不免走神,抱歉,勿怪……”
李林翰自知理亏,急忙道歉。
两人又说了许久,李林翰状似认真听讲,只是眼神时不时地瞥向林雨柔,一想到能见到她的日子越来越少,他不免有些精神恍惚。
他曾不止一次在想,他若是顾延昭该多好,至少,他还曾经拥有过他,走进过她的内心,而不是自己这般,虽近实远,隔着千山万水,永远没有那个可能。
时候不早了,李林翰起身告辞,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林府,越想日后见不到林雨柔他这心中便越发迷茫惆怅。
“你是我患得患失的梦,我是你可有可无的人,呵呵,李林翰啊李林翰,枉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却还是过不了“情”字一关,今日方知温柔乡乃是英雄冢。”
李林翰对酒当歌,一人独饮,望着皎皎月光,不免有些痴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向大地。
林雨柔身背行囊,手中捧着着那块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冠军侯牌匾登上马车,带领着顾家众人缓缓朝城门而去。
这次远行,前途未卜,她不知道是否还有归来之日。
可笑的是林雨柔辞官要走了,梁帝那封罪己诏才刚刚布告出来。
林雨柔手中捧着那封拓印的《罪己诏》细细读来。
“朕闻天地之间,万物生长,皆赖于天地之德,而朕乃承天之命,代天牧民。今观大梁之地,天灾连连,四方地震频发,百姓罹难,朕心甚痛。
夫有天下者,义非为己。凶荒疾疠,兵革水火,有一於此,责归元首。
今祝史请祷,继诸不善,以朕身当之,永使灾害,不及万姓,俾兹下民,稍蒙宁息,不得为朕祈福,以增其过。特班远迩,咸令遵奉。”
“嗯,我记得萧天启的《罪己诏》不是这内容啊。”
林雨柔皱眉,又拿出李林翰带来的那封罪己诏仔细比对。
“朕闻天地之间,万物生长,皆赖于天地之德,而朕乃承天之命,代天牧民。今观大梁之地,天灾连连,四方地震频发,百姓罹难,朕心甚痛。
自朕即位以来,虽欲勤政爱民,然或有失德之处,以致上天降灾,以示朕之不仁。朕思之,皆是朕之罪过也。朕未能体恤民情,关心百姓疾苦;未能修明政治,使四方安宁;未能敬畏天地,顺应自然之道。朕之不德,实乃国家之不幸,百姓之苦难。
朕今痛定思痛,决心改过自新,以赎前愆。朕将修明政治,选用贤能,以安邦定国;关心百姓疾苦,减轻赋税,以恤民生;敬畏天地,遵循自然之道,以保四方安宁。朕将尽心尽力,以求上天之宽恕,百姓之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