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王文佐伸手虚托了一下:“你当时的处境,这么做倒也不能算错。毕竟对于你来说,最糟糕的不是莽撞过激,而是怯懦无能!”
“阿耶的意思是?”彦良愣住了。
“你还不明白吗?”王文佐笑了笑:“现在我还活着,无论你做出些什么,都有我替你收场。你不乘着这个时候多历练历练,难道还要等到我死了之后再去历练?”
“历练历练?”彦良眼睛一亮:“阿耶您不责怪你?”
“你身为倭国大王,贺拔雍和元骜烈侵占武士田土,索要财物,搞出四国战乱,你剥夺贺拔雍兵权,平定叛乱,这本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我为何要责怪你?”王文佐道:“至于贺拔雍是我的旧日情分,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与你又没什么关系!”
“阿耶!”彦良有些感动的低下头:“其实孩儿年幼时,若是没有贺拔雍和元骜烈二位叔父的护持,也无法能有今日!”
“你能记得这情分也好!”王文佐问道:“现在元骜烈和贺拔雍都死了,你要不要从我麾下抽派一人来接替他俩?”
彦良没有立刻回答,他思忖了一下答道:“阿耶,若是薛公愿意的话,孩儿觉得薛公是个不错的人选!”
“你想用薛仁贵?”王文佐笑了笑:“既然你觉得他好,就先去问问吧!毕竟这里是偏鄙之地,他未必愿意留下来!”
“是,孩儿明白!”
王文佐与彦良又闲聊了几句,便让其退下了,几分钟后,狄仁杰进来了。王文佐道:“彦良打算用薛仁贵替代贺拔雍,你有什么看法?”
“回大将军的话,彦良公子看来还是有了戒备之心,薛仁贵毕竟年纪大了,对他不会有什么威胁!”
“嗯!”王文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还有呢?”
“还有?”狄仁杰皱了皱眉头:“属下看不出来!”
“若是你也看不出来那就算了吧!”王文佐叹了口气,露出失望之色:“你传令下去,令港口准备好船只,我要回百济了!”
“是,是!”狄仁杰应了两声,然后小心的倒退着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才转过身,待到出了门,他才细细思量王文佐方才那个问题的用意,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半点结果来,到头来只得摇头叹息:“这些日子来,大将军的心思愈发难以揣测了,城府当真是愈来愈深了!”
“狄先生!”
听到有人叫自己,狄仁杰停下脚步,旋即他发现在长廊的拐角站着一个人,正式彦良。他赶忙躬身行礼道:“下官方才走神了,未曾看到公子,有失迎伢,还请赎罪!”
“狄先生不必多礼!”彦良走上前来,亲热的把住狄仁杰的小臂,将其拉到一旁:“方才我离开后,父亲和您又说了些什么?可否告知一二?”
狄仁杰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毫不犹豫的答道:“此乃禁中事,我若泄之死罪!公子若是真想知道,可以直接向大将军询问!”言罢不待彦良回答,便径直离开了。
次日傍晚,王文佐便登上了座船,径直离开了难波京,经过数日后抵达了周留城,他在周留城住了五日,又乘船抵达卑沙城(大连一带),然后改走陆路,前往范阳。
王文佐抵达范阳时,已经是初夏时节。路上的行人都脱掉了厚重的外衣,换上了轻薄的袍服。不少青年妇人,更是干脆横坐在马骡上,有的戴着帷帽,有的干脆不戴,在官道上行走。她们艳丽的衣衫和婀娜的身姿成为了一道漂亮的风景线,引起了路上旅人的追视。
“师傅,您看,这河北的女人还真大胆,就带个婢女仆人,一个人骑在马上,连个纱巾帽子都不戴,大庭广众的!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呀!”一个小道士目瞪口呆的看着官道上的仕女,向一旁的老道士问道。
“无量天尊,也不修修口德!”老道士呵斥了一声,手上已经给了弟子脑袋上狠狠的一下,眼睛却也死死的盯着路上行来往去的仕女们,眨也不眨。
“哎呦!”小弟子惨叫了一声,他看到老道士的样子,不满的抱怨道:“师傅你骂我,自己却看的眼睛都不眨!”
“住口!”老道士脸色有些发红,幸好胡子长,看不太出来,他举起拂尘,做势欲打:“你这兔崽子,胡言乱语,有没有一点对尊师重道之心?当真是皮痒了!”
那小道士见状,赶忙跑开:“师傅饶命,徒儿我不乱说话了!”
小道士脚上乱跑,不知不觉间已经跑到了官道上,挡住了一行车马的去路,最前面的驮马陡然受惊,发出尖锐的嘶鸣,向前冲去。那小道士吓了一跳,就地一滚,便从马车的底下钻了过去,脱出被马蹄践踏之险。
“普盛,你没事吧?”老道士跑了过来,赶忙在小道士身上摸索了一遍,问道:“可有什么疼痛的地方?”
“没有,我没有受伤!”小道士惊魂未定,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方才保住老道士的胳膊:“刚才吓死我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道士看到弟子这幅样子,生出几分怜惜之情,伸手在弟子腋下托了一下,扶其站起身来:“今后可要小心了,不能在官道上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