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涵之懂程老夫人的意思,男子与姑娘家不同,没有谁会将家中男孩子事事都捏在自己手里管着,事事管着没点主见能有什么出息,何况梁氏管着程君旭还不是因为疼爱这个继子。
这件事没闹到程老夫人面前,虽然梁氏专门来说了一通话,但程老夫人也没打算插手这件事,心里却在想一件事。先前程君旭惹出外室的闹剧,程老夫人决定让他年后外出游学历练,但如今王雪然有了身孕,这事程君旭的第一个孩子,这个时候叫程君旭外出,似乎不大合适。但若是因此就取消了外出游学的计划,程君旭犯错得不到责罚,日后想要教训这个孙子就更难了。
程老夫人心中想着这事,但并没有对陆涵之说出来,左右眼下还有一段时间,等她慢慢考量就是。想到府上的几个孩子,程老夫人忍不住叹了一声劳碌命。郭心怜的婚事郭家算是托付给了她,只是一直也没有寻到合适的,便一直拖了下来,如今叶蓉的事也只能由她来操持,老太太思量着有没有合适的少年郎,随口问陆涵之,“涵娘可还记得先前你二婶想说给你二弟的刘家?”
这事陆涵之当然记得,虽然最后这事没能提上日程,但当初费心打消梁氏想法的场景实在让人印象深刻。陆涵之不知程老夫人为何提起这个,答道:“自然记得,当时二婶是想为二弟求娶刘家姑娘来着,最后,孙媳记得,刘家姑娘是许给了金家。”
程老夫人点点头,道:“刘家托了梁家说合,想求娶怜丫头。我心想着,刘家虽说底子薄些,可刘大人官途顺畅,他家公子已经考取了举人功名,也是肯上进读书的少年郎,何况我虽觉得怜丫头好,可她到底自小没了爹娘,难免让人挑剔。”
程老夫人一直记挂着郭心怜的婚事,但正因为郭心怜自小吃了不少苦,程老夫人不求她嫁到富贵人家去,但也有心寻个人品好的,日后能好好待她。因为这份心,郭心怜的婚事也就一直没定下来,如今刘家托人来问,程老夫人觉得不错,想应下来,但也担心自己年纪大了,出门不多,若是不打听清楚,万一对方有什么不妥,不是害了郭心怜吗?
先前因为梁氏的心思,程家也托人打听过刘家的情况,虽然刘家那位姑娘让人望而却步,但刘家几位公子风评都还算不错。陆涵之听程老夫人说起这事,便知道老人家的担心,便答道:“先前打听过刘家的情况,刘大人和刘家四位公子风评都还算不错,只是不知说的是刘家哪位公子?”
刘家四位公子只有大公子成了婚,四公子年纪还小,二公子和三公子都在适婚的年纪,陆涵之跟刘家没什么交情,但在这个圈子走动,对各家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是刘家的三公子。”程老夫人答道,“听说三公子虽然是庶出,但自幼就勤奋刻苦,才不过十六岁,已经考取了举人功名。梁夫人也提到,因为三公子是庶出,等成了婚之后,就能出府单过,上头没有婆婆管着,怜丫头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
作为庶子,哪怕正室夫人没有刻意为难,庶子和庶子媳妇在府上过着也不那么舒服,能分家出去单过确实算好事。但事有两面,分家出去单过虽然免了许多掣肘,但庶子分不到多少家产,分了家就相当于自立门户,日后好坏都得靠自己。
刘家说的这位三公子,虽说读书不错,十六岁考取举人在京城也算难得,但毕竟只是举人而已,还得接着读书,要等他考取功名做官,还得有两年。嫁给这样一个年轻举子固然是有前途的吧,但说起来也实在不易,别的不谈,刘家三公子分不到多少家产,可读书考科举甚至日后做官,哪里不得花钱,而郭心怜虽说有程家这门亲戚,可到底父母早亡叔叔当家,嫁妆恐怕也有限,若真嫁过去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
陆涵之听程老夫人这么说,便微微皱眉,能分家单过可以说有利有弊,但刘家三公子才十六岁,这个时候刘家就做出了这个决定,陆涵之难免要多想其中缘由。大户人家当中,正妻打压庶子常见,但少有人会做到明面上去,就像刘家这种情况,哪怕庶子不讨喜,家中又不缺这点钱养孩子,大多数人加都不会选择将庶子分出去,惹旁人闲话的。
程老夫人显然也有这一层隐忧,否则也就不会同陆涵之说,想听听陆涵之的看法了。定亲嫁人是关系女子一辈子的事,郭心怜自小经历坎坷,程老夫人和陆涵之都不希望她的姻缘横生许多波折,陆涵之想了想,道:“孙媳记得,刘家三公子与我二哥都在一个书院读书,祖母先别急着给那边回话,待孙媳请派人去问一问。若是那位刘三公子果真品行优良才华出众,怜表妹自己也愿意的话,这门亲也不是不能结,左右有咱们家在呢,便是难,也不过这几年罢了。”
这也是程老夫人的想法,虽然对刘家有些隐忧,但刘家三公子这条件也算不错,若成婚后真能分出去单过,对郭心怜来说其实不算坏事,对方读书这些程家总能帮上忙,郭心怜的嫁妆程老夫人也会添上一份,稍微节省些,日子不至于太难过。也正是如此,程老夫人没有直接回绝,对郭心怜来说,遇到合适的结亲对象也不容易。
听陆涵之这么说,程老夫人连连点头,道:“这样最好!也不用着急,相看亲事哪有一两日定下来的,且先仔细打听着,女子出嫁是一辈子的事,可不能大意了。”
“祖母放心,我都明白的。”陆涵之点头应下来,“只是怜表妹那边,用不用问问她的意思?”
“等打听过了刘家的情况,若是好再问她吧!若是不好,也不必同她多说了,平白惹人生气。”程老夫人摆摆手,表示这个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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