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天已经黑了,刚进门,就看到熊黑在楼底打电话,脾气还不小:“什叫视频太大、邮箱发不过来?你不会放网盘啊?就会打打杀杀了是吧?你他娘不与时俱进,迟早被社会淘汰懂不懂?”
炎拓脸色一冷,只当没看到他,绕了过去。
果然,没走两步,就听到熊黑气急败坏的叫唤:“炎拓你给我站住!”
炎拓收住脚步,过了会,一脸欠揍、很是吊儿郎当地转过脸去:“怎么着?”
熊黑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你这态度,这大眼,没看见我?没看见我心不好?也不知道过来关心一?”
搁着以前,早“熊哥长、熊哥短”地凑过来了。
炎拓说:“看见了啊,可既然都不带我玩儿了,关我什事呢?”
熊黑被他呛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实说,他从前挺看不上炎拓的,但自从农场那次炎拓跟他“剖白心迹”,他反而对炎拓有所改观,觉得钻营归钻营,谄媚归谄媚,人家至少“真诚”啊。
他一巴掌拍在炎拓背上:“男子汉大丈夫,别学这小肚鸡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
炎拓被他这一拍,一时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了。
熊黑能活着,必然有独属的“血囊”,这多年来,也必然没少干过脏事,可打的交道多了,看到熊黑身上也有“人”的那一面,甚至是对他友好的那一面,难免唏嘘——就比如从小到大,林喜柔确实对他关爱有加,这种日积月累的相处,很容易腐蚀心志,以至于他有时候,要专门去翻看母亲留的日记,从字句中去汲取和加固仇恨。
他定了定神:“熊哥,什事这愁啊?”
熊黑没吭声。
炎拓冷笑:“嫌人不过来关心,我这关心了吧,拿我当外人。得,我不配,月亮出来了,你去跟月亮讲心事去吧。”
熊黑好气好笑:“你这嘴里巴拉的什玩意儿。嗐,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有两兄弟,在石河没了的。”
边说边拣了根烟点着叼上。
炎拓惊讶:“还没找着?”
熊黑没搭腔,徐徐吐出一口白烟,像是在说,看到哥有几多愁了吧。
炎拓:“你这两兄弟,是属于你们一个血脉的那种吧?”
熊黑嗯了一声。
炎拓:“你也别着急,现在这满大街的摄像头,容易找。”
熊黑叹气:“找了,他们是离开石河、去南巴的路上没了的,你也知道,城里是监控多,但乡下不这样啊,还是在山区。”
炎拓沉吟了一:“如果是这样,我建议你往前找。就是说,别太纠结于失踪后去哪了,得看看失踪前发生了什。”
熊黑一怔,抬起眼,定定看了他半天。
炎拓奇道:“怎么了?”
熊黑冲他挑拇指:“可以啊,有点想法,林姐也这说,可见你是认真帮我想了的。”
炎拓笑笑:“就是……监控好拿吗?”
熊黑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小事,石河咱们还是有点关系的,什酒店的、几条街口的,只要在那时间段的,都让拷贝出来了,就是特么的,太大太多了……”
说到末了,烦躁地撸抹了一把头发。
炎拓不动声色:“可以多找几个人看,这样快一点。”
“找了,今晚估计睡不成觉了。”
炎拓:“要帮忙吗?我闲着也是闲着,要,我点几个宵夜,再来半扎酒?”
***
熊黑拉上了炎拓,一半是冲着吃饭喝酒,另一半是因为,一个人撸这种枯燥的视频太无趣了——他是找了几个人,但找的是李月英、冯蜜、杨正,几个人都还在农场呢。
视频分几个部分,分别发送到几个人的网盘:韩贯酒店(熊黑)、陈福洗浴中心(杨正)、陈福车子石河县内(冯蜜)、陈福车子石河县外(李月英)。
炎拓大致明白了:韩贯和陈福是各自到石河的,韩贯住了酒店,陈福找了家洗浴中心推拿按摩过了夜,第二天中午两人碰头,预备一起去南巴。
原本以为是在电脑上看,哪知熊黑嫌电脑上人像太小、费眼睛,在别墅的娱乐房里开了一面墙的投屏,大灯一关,跟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似的。
因为是往前回溯,所以熊黑先从韩贯退房的日子开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