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中国人的习俗,这大过年的,绝大部分买卖是不开门的,除了一些特殊的行业。
就比如大夫。
这人吃五谷杂狼,什么时候生病,那可不是由着自己说了算的,所以这大年初一,诊所虽然门关着,但只要有病人,大夫还是得出诊。
陆希言在上海也没什么亲戚,街坊邻居走动一下,拜个年,这就算是过去了。
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正打着瞌睡呢,孟浩在从巡捕房给他来了一个电话,老头儿叫他回去吃晚饭,一会儿从巡捕房下班顺道过来接他。
他开门一瞧,天上已经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估摸着也不会有病人上门了,收拾一下,正要准备关门上楼。
“陆大夫。”
冷不丁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陆希言吓了一跳,大过年的,谁跟自己开玩笑,一回头,那道熟悉的伤疤映入眼帘,这不是昨天傍晚那抬着一个叫“四哥”的平头吗?
“这位兄弟,诊所已经关门了,你有事吗?”陆希言佯装不认识对方。
“陆大夫,对不起了,还得请您出一趟诊。”腰眼上被顶上了一根圆圆东西,陆希言微微一皱眉,显然是一把枪。
“兄弟,这天都快黑了,还下着雪,你这地方远不远,要不远的话能不能把病人……”
“少废话,带上药箱跟我走,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四下里一瞅,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有话好好说,兄弟,你等我一下。”陆希言点了点头,好汉不吃眼前亏。
转身回去,收拾好药箱,出来。
一辆黄包车已经就停在诊所门口,拉车的黄包车夫也是昨天下午抬伤员过来的四个人之一。
“对不住了,陆大夫!”
路程不远,不过是全程蒙着眼睛,七绕八绕的,显然是不想让他知道确切的地址,不过,这刀疤平头只怕是想不到,他从小就过目不忘,而且记忆力超群。
在这法租界,他闭着眼睛都不会走丢。
所以,黄包车一停下,他就知道这些人躲在徐家汇路上天主教堂,日本人再嚣张跋扈,也不敢进入法租界,并且公然去骚扰洋人的教堂。
“老六,人带来没有?”
“带来了,四哥怎么样?”
“三哥,你快来看,四哥快不行了……”
陆希言被带着一路快速往前走,进入了一扇门后,他被揭开面巾,终于恢复了光明,这是一间地下室,虽然亮着灯,但光线很幽暗。
“陆大夫,您快点儿。”刀疤平头催促一声。
“怎么回事儿?”陆希言一见,果然是昨晚那人,只见他胸口的伤口崩裂了,局部还感染化脓了。
按理说不应该呀,他的消毒工作做的很细致,伤口缝合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啰嗦什么,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