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稍稍释然,回望血泊中魏辙,原本的杀心已然不见。让名声赫赫在外的“高人”身败名裂,比杀了他还要严重。
魏辙浑身颤抖,双目无神,心态已彻底崩溃。
召平起身,跑到其身旁,与尉缭一同将其搀起。
“王上不杀魏辙了?”尉缭问道,仍有心有不安。往日的子婴还是听他的教诲,如今却非是能轻易指点的。
“他已跪地求饶,寡人自会信守承诺。”子婴笑道,“这些人只能替他去死了。”
大事近毕,引起此战的罪人芈兴还在城中,子婴懒得再废时间处置这群人。
“陈豨统领可率大军随意杀戮之,务必远离咸阳。”子婴吩咐道,“记住。。。围三阙一。”
“诺!”陈豨跪地应和,如临大赦。如此劈砍,弄的他极为难耐。
子婴带着虫达,陈贺与数千将士直奔芈兴雕栏画栋的屋宇。
行至远处,冲天的火光裹着黑烟直冲天际,空气中的血腥之气不比咸阳外淡。
大军急速上前,昔日楚风的建筑已成黑炭,噼啪作响,节节垮塌,将早已自尽的楚人死死压住。
子婴猜到这是芈兴的选择,但居然得成真了。
若不是此战变故太多,芈心真的可成一言乱邦的人物。他若不出现在城头,共尉并未供出他,即便魏王豹败了,他亦能全身而退。
“对寡人恨之入骨吗?才忍不住站在城头耀武扬威?”子婴摇头笑道,“项羽未破咸阳,那是尔等该是气坏了吧?”
“如此壮烈亦算豪杰了。”虫达叹道。
“狗屁豪杰。”陈贺不屑一笑,“数万楚人即便手无利刃,若垂死一击,我等亦要吃些苦头。如此便自尽,懦夫罢了。”
子婴暗笑,看来当年十面埋伏后,亲带一路兵的陈贺并未瞧的上项羽。
陈贺见无人答话,笑容忽地消散,“若是孔藂还在,必会数落臣的。。。”
“不必想太多,王上定会攻伐吕氏的,定会为孔藂报仇。”虫达安慰道。
“孔藂?孔夫子之后?”子婴喃喃道,莫名的又于齐地沾上关系。
“王上,柱子上似是有字!”虫达打断子婴的思索。
子婴转头看去,十几个楚人尸体围着的一根将要垮塌的柱子。其上用鲜血写着还在滴血的鸟篆。
“君王当归以灭秦?”陈贺小声复述。
“君王?项羽?”子婴无奈一笑,“项羽要平定的人太多了,不可能直奔秦地。大秦明岁亦不可轻易动兵,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来了又如何,王上杀之便好,塞王司马欣,赵王迁,魏王假,不在乎再多一个楚王。”虫达笑带谄媚。
子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个人的身影恍恍惚惚出现,那人名字正要被想起。
“臣救秦来迟,望王上责罚!!”
声音浑然有理,极为坚决,子婴一时未记起是何人。
转身看去,吕马童正跪地拱手。
“吕。。。爱卿?”子婴惊讶吕马童的气质大变,“其他统领呢?”
“子午谷的栈道难行,废了些时日。李信韩统领已带大军归营。”
“无碍便好。寡人亲征不会有失,爱卿亦是无过。”子婴笑道,上前拍了拍吕马童的肩膀,莫名有种距离感。
“多谢王上!”吕马童起身,坚毅的面庞重现笑意,“王上,灵焚先生与韩大人亦是带人从废丘归来了,此刻该在咸阳宫中了。”
“灵焚先生当知不可据城而守,想着保住大秦龙兴之地,接应援兵后再反攻。”子婴见其面色,稍稍松了口气,“毛夫长又是身在何处?”
毛乔此刻是大势中最重要的人。
“毛乔?他已归衡山了。”吕马童笑道,“他听闻衡山国有变,便偷偷溜走。李信统领并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