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杭心如刀绞,无力地垂下了指尖,哑着嗓子道。
“对不起,唐突了。”
她看着她湿漉漉的发,以及紧紧贴在身上的单薄衣服,转开了视线。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把湿衣服脱下来比较好,这里有被子,干净的,我去外面找点东西生火,你……自己脱。”
她说着,从床上摸到有点潮的被子想要递给她。
林厌往后瑟缩了一下,那个战战兢兢的表情又让她心底一痛。
宋余杭把被子放在她身边,起身推门而出,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木柴。
等她捡完回来,又在门口淋着雨等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归于平静,这才敲了敲门给她个提示,随后推门进去。
林厌抱膝缩在被子里,旁边放着湿衣服。
宋余杭走过去捣鼓火盆,所幸房背后的木柴还有些是干的,钻木取火很快就冒出了火星,她把干草放进了柴堆里。
不一会儿,熊熊的火苗腾了起来。
林厌看着她拿走了自己的衣服,在火盆旁边用木头搭了个架子烤着,喉头微动,但终是什么都没说。
做完这一切,宋余杭拨弄着火星,没抬头。
“你睡会儿吧,还在发烧。”
林厌哪敢睡啊,再害怕睡着又说出了什么话惹来她的怀疑,尽管,她已经疲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程度,更遑论还发着高烧。
这屋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有烧水的铁罐子。林厌迷迷糊糊看着她出去,回来把什么架上了火堆,不一会儿,屋里响起了咕嘟咕嘟烧水的声音。
她就枕着这人间烟火声,看着火堆旁边她的眉眼逐渐模糊不清,最终彻底昏睡了过去。
宋余杭起身,把人扶正躺好,替她掖了掖被子,正巧水开,她端了下来拿去溪水里冰了冰,回来吹了又吹才把人扶起来小口小口地喂她喝。
林厌吞咽着这温热的水流,直觉得缓解了嗓子眼里的焦渴,整个人也暖和了许多。
她喝得未免有些着急,咳了几声,水珠从唇角滑落,宋余杭拿手背替她揩掉了,放下水罐,把人躺平放好。
“睡吧。”
她听见她在耳边轻轻说着,林厌想回答些什么,却是虚弱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迷迷糊糊睁眼,就看见宋余杭把沾了水的湿帕子轻轻贴上了她的额头。
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林厌再也支撑不住,彻底被倦意拉入了黑暗里。
等她睡着后,宋余杭也没闲着,下过雨的丛林又湿又冷,她得保证火堆彻夜不息,用来保持这屋里的温度,还得隔一会儿就出去一趟洗洗帕子,替她敷着额头降温。
到了后半夜,林厌的脸没有那么红了,体温逐渐趋于正常。
宋余杭这才放下心来,靠着床边坐了下来,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她看看她睡得正香,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举起了胳膊,脱了衣服扔到火堆边烤着,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盘腿坐在地上。
林厌其实睡得没有那么沉,一来她在进进出出,二来外面雨急风骤,三来她替自己清洗伤口的时候就已经半梦半醒了。
强忍着没开口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也就索性一直睡下去了。
直到此刻被她一个喷嚏惊醒,随后看见她脱了衣服坐下来,背对着她,露出了修长又有力的臂膀,以及完美的肩颈肌肉线条。
林厌难免流连地多看了几眼。
宋余杭闻所未闻,从换下来的衣服兜里摸出了一枚亮闪闪的戒指。
打架的时候怕弄丢就摘了。
宋余杭摩挲着这枚钻戒,在想事情,想林厌和裴锦红,一会儿是林厌冲她笑,一会又是裴锦红冷漠又充满敌意的表情。
她的理智和感情就这样被撕扯着,搅得她的心底一团乱麻。
林厌死了,她亲眼见过她的尸体,不会错。
可是裴锦红却出现了,一个长相性情都酷似她的人,除了发色不一样,眼角的那颗泪痣,身上的疤痕,林厌有的她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