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良冒功,这自大夏以首级计功以来便一直在军中发生,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张元空认为,这次却有所不同。
“赛甫丁他们和一批亲信军官的确死了,但他们所部的士卒,大多数,应该是摇身一变,成了那兀纳部的夫子。而且,本来是三个核心,现在却唯那兀纳一人为首,等完成整编后,力量说不定反而比现在更强。”
不过,张元空认为,这也没有什么,与自己无关,既然韩沙觉得有信心继续运用这批人来平衡陈安国的部队,那就让他平衡去好了。
“咱们该走了。”
苦笑着,张元空回顾这两个月来的经历,觉得好象简直是什么都没作一样。
“查证不死树真伪……现在回想起来,这任务分明就是个笑话。”
“咱们觉得是笑话,有些人可不这么想。”
不屑的摇着头,张元津说,他刚才从城东过来,分明看见神霄派的人,又在不死树附近出没,不过这一次,警惕的景教徒们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又在作法事啦……规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大。”自古以来,战争、瘟疫、饥荒再加上天灾,就是宗教最好的四个伙伴,甚至曾被某个教派的创始人充满感情的赞美为“护教四骑士”。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亦思巴奚兵乱总体上还算规模在控,没有爆发到满城创痍的地步,但城内城外加起来,披麻带孝的人家,也总有上万之多,前些天,城里人家多半战战兢兢,纵有损伤的,也都只敢关着门,忍着声,如今终于重见太平,顿时间,就是满城哭声!
对武荣城各大教派来说,这哭声便是最好的号令,神父、教士、住持、阿訇……他们纷纷走出庙门,力图要抓紧这种难得一遇的宝贵机会,尽可能的再多发展几个教徒。
“说起来,神霄派的人错过上次的机会,现在再想用强谋取,可不容易了呢!”
对此,张元空觉得倒也不见得,还是看李纳挐们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赛甫丁信景教,阿迷里丁信摩尼教,还都是相当虔诚的教徒……他们呼风唤雨的时候,两教得其力量颇多,如今身负重罪,两教又岂能一点挂落都吃不到?李纳挐若能借这个势发难,也真不好说会怎么样。”
不过,已经决心不再介入这当中事情,张元空告诉两个师弟,再观望几天,等事情平静后,便向韩沙辞行。
“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有点介意。”
“……卡门的下落么?”
瞪了一眼嘻皮笑脸的张元津,张元和问张元空道,是不是仍然想不通阿迷里丁们为什么会突然作乱?
“是啊。”
皱着眉头,张元空轻轻敲着桌子,说如果赛甫丁阿迷里丁是被生擒,还可以讯问出来,但现在,只怕永远都弄不清楚了。
“不过,没所谓了……与咱们都无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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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三兄弟仍然落足在先前城中的居所,临天黑时,张赤脚还专门来探问了一次,笑呵呵的坐下来,东拉西扯,就是不走,连张元津连连咳嗽着表示说晚饭已经吃过也没有用处,到最后,还是张元和苦笑着找个借口,给他塞了点碎银子,张赤脚才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去。
此后无话,三兄弟各自安歇。也不知几更几点时分,张元空忽地惊醒过来,披衣而起。
“大真人,救命啊!”
惨呼声中,“扑通”声音自外面传来,似有什么重物从墙上直接摔进了院里。
“谁?”
“什么人?”
怒喝声中,张元空张元和张元津纷纷自屋里抢出,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人体,正在院子里翻滚挣扎。
“大真人,救命,阿……”
一句话没有说完,火蛇从天而降,贯穿了路德维希。普罗维登斯又名鲁智丈的头颅,血肉飞溅,死到不能再死了。
“此人乃赛甫丁党羽,其罪当死。”
月光下,穆护何禄站在墙头上,平静说道。
“……倒是,惊动三位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