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阳光将黑暗蒸去无踪,似也将昨夜的一切事件蒸去无踪,尽管云冲波和花胜荣在镇上转来转去,却再找不到半点项人的痕迹,至少那个帐房先生,更是好象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他来到这里才几个月,说自己叫洪七…洪七,这种名字一听就是化名哎,你这老江湖跑了一天,就跑出来这种结果?”
面对云冲波的质疑,花胜荣不住抹汗,又解释说这也不能怪他。
“贤侄你既然也看出这家伙是化名,那还多说什么?成心保密的人,大叔也没有办法的,是吧…”
虽然被云冲波逼问,花胜荣眼角眉稍之中,却都是掩不住的喜色,看在眼里疑在心里,云冲波正待找个由头发问时,花胜荣却抢先带开了话题。东拉西扯了一会,他才慢慢向云冲波暗示说,有一件很意义的事情,需要一个有勇气又有原则的人去做。
“有很多功德的,一定要那种很有爱心、很有正义感的优秀年轻人才能做的…”
“…你又背着我偷接任务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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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劝带拖,花胜荣总算是拉上了云冲波去见“主顾”。
“说起来,贤侄,出手这么大方的羊轱实在是很少见的,什么保证都没要,就先给了十两银子的定金…”
“…十两?那人家至少给了二十两,晚上记得补进公帐里面!”
“贤侄…实实在在只给了十五两,再多一两,让天打雷劈了大叔!”
真是又脆又毒的咒誓,但当花胜荣同时会边摸脑袋边向天上看时,云冲波就很想苦笑。
“明明都被雷劈过一次还敢这样发誓…大叔,你至少也长长记性吧?”
“哦…我是想…只为了五两银子,老天不至于就扔个雷下来吧?”
“我就说你收了二十两吧!!”
一路被花胜荣纠缠不休,看看将到地方,云冲波才想起来问一问到底是什么人交的任务。
“哦…你说人啊,你认识,所以说有缘哪…”
“嗯?”
正想不起自己的旧识中有谁会出手这么大方,云冲波已被花胜荣扯进一处茶店中,指着靠窗一张桌子笑道:“还认得出吧?”云冲波定睛看时,见是个白须和尚,倒还真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那和尚见两人进来,起身合什,赞声佛号,笑道:“花施主少年英雄,侠肝义胆,贫僧佩服。”
摸摸脑袋,云冲波看向花胜荣,怎么也想不通他那里“少年英雄,侠肝义胆”了,却见花胜荣冲着自己大打眼色,方想起自己现在该叫“花平”。他现在倒也懂些江湖礼仪,忙还礼道:“大师客气了…”躬至一半,忽然想起,奇道:“咦…你是喝水昨天那个和尚啊?”
一句话出口,花胜荣当场脸色惨白,那和尚脾气倒好的很,摆手笑道:“原是和尚不假,花施主确是直人。怪到侠气干云…“说着又合掌道:“在下法照。”云花两人也不知法照是谁,正含混答应时,旁边座上却忽有人惊道:“难道是净土尊长,驻锡大广恩寺的法照上师么?”
(嘎,这是谁啊?)
扭头看时,见是个行商打扮的男子,约摸四十上下年纪,八尺来高,一张脸倒是甚为可亲,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他见法照也有些愕然,忙又道:“在下无福,前次往大广恩寺进香时上师刚好云游去了,未能亲睹…”见法照微微点头,又道:“在下杨继之,上师应该知道吧?”
法照怔一怔,果然想起,笑道:“哦…原来是作《大夏伽蓝记》的杨继之杨檀越…贫僧有礼了。”说着起身施礼,神色甚为敬重,远较刚才对“少年英雄”时还要为甚,云冲波看在眼里,大感好奇,心道:“大虾咖哩鸡…这道菜很好么,和尚也可以吃?”花胜荣却忽然一拍大腿,奇道:“咦…老杨,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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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大夏伽蓝记》啊…伽蓝这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好不容易,花胜荣才向云冲波解释清楚,那个杨继之也是江湖浪人,和他一样四下漂泊,过去还颇打过几次交道,听到这里,云冲波心不由得大生鄙夷之念,心道:“原来也是个骗子…”
“不是不是,你那是什么眼神,他和大叔不一样…呸呸,和大叔一样就更不能用那种眼神!”
挠挠头,花胜荣告诉云冲波,那个杨继之祖上曾是有钱人,所以他走南闯北,用的都是自己的钱,至于他浪游天下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写书。
“他家祖上,好象有过一个叫什么之还是之什么的,写过一本《帝京伽蓝记》,很有名的…你没听说过不等于没名!”
终于弄明白那个杨继之的志愿是访遍天下名寺,逐一述记,云冲波不觉大感敬佩,又觉得有些无聊,心道:“有钱人的毛病就是多…”
至于法照云云,云冲波此时也已弄清楚,知道他实是当今佛门中的重要人物,是“净土”一宗中地位最高的僧人。
“不过说实在的,听说他本事真不怎么样,主要还是因为当初‘魔弥陀’把净土宗里面有点头脸的都杀光了,结果他就因为命长,就成了净土宗里面的老大…”
“重要的不是这个!”
终于想起来主题是什么,云冲波一把扭住花胜荣领口,咬牙切齿道:“我是想问,所以,你就收了那个法照二百两银子,答应送他到吉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