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说,怕进京备考,我会被赵氏胡乱许人。你怕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却只能看到我在赵府苟延残喘,卑躬屈膝,甚至是,一座凄凉的墓碑。
王府虽规矩森严,轻易不能相见,但好歹性命无忧。听燕许平日所言,王妃是个聪明有手段的女人,待妃妾子女都极好,无人不敬。其实这样最好,大家都不会撕破脸,起码面上客客气气,或许日子艰难些,不过若是安守一隅,也能过下去。
“姑娘,到了。”燕许在外头轻轻敲了马车壁。一干人等进了王府侧门,停在了门边处的空地。
林七许深吸口气,才撩开厚重的猩红五福帘子,扑面就是一股朔朔而来的寒风,林七许只披了件夹棉的银灰鼠皮斗篷,显然经受不住。
燕竹眼明手快,从后头取出一件厚实的雪白织锦皮毛斗,细细地系住带子,恭敬道:“奴婢燕竹,奉王妃之命伺候您。”
“嗯。”林七许面色泛着些蜡黄,精神恹恹,约是水土不服。
燕竹见小厮已扛来软轿,便引着她上轿。燕许自是识得燕竹,昔日还是一块儿长大的好姐妹,充愣了半晌,微笑道:“辛苦燕竹你了,我便回去前院。林姑娘你好生伺候着。”
“是。”
燕许朝林七许福了福,方不紧不慢地走了。
“林姑娘,奴婢先领着您去见王妃。”
燕竹行事很有章程,看了眼跟在林姑娘后头的两个丫鬟,衣饰与别人不大同,便道,“劳烦两位妹妹先去夏嬷嬷处办入府事宜,拿了对牌后,去采办处的章嬷嬷那儿领取该有的一应物品。办妥后回沉香榭等候传召。至于这些箱笼,先搬去沉香榭,暂且不必入库登记,等姑娘回来再说。”
口齿清楚,条理分明。
林七许听着王府的办事章程,便觉得这王妃不简单。
小丫鬟福了福,便领着佩玖与晴好往角门处走。她俩人仅管有些不安,只是王府规矩颇严,垂首跟着去了。不远处候着若干家丁小厮,想必是搬运箱笼,不过顾着男女大防,不敢走上前来。
暖轿行得极稳,布置素净。林七许透过莹透的雪锦纱,只见他们一行人穿过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其中一处似有人在门廊处远远张望。燕竹好生提醒,道:“姑娘,那边是宝华阁,里头住着尤姬娘娘。”
“嗯,离正院还有多久?”林七许其实更想知道些王妃的事儿。
燕许伺候书房,与王妃接触不多。这燕竹却是正院出来的丫鬟,她答道:“再拐过一道门便是了。”
自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侧门,早有那伶俐的小丫鬟瞅着,回去知会王妃了。
林七许侧过头盯着她,这燕竹果真乖觉,凑过头来,谨慎道:“王妃素来端淑宽容,待人温和。姑娘还需本分些,王妃喜欢规矩的人儿。”
“多谢提点。”
林七许略一琢磨,便晓得燕竹是在变相提点她勾引王爷,不知廉耻的事儿,就算在王妃跟前揭不过去,待会儿给王妃磕头敬茶时,务必恭敬规矩些。
只是听她和燕许近日一口一个姑娘,林七许暗叹,王府规矩果真极大。
一日没给王妃敬茶磕头,便连侍妾都算不上。一个通房丫环,都是抬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