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再三推辞,奈何刘氏下定决心,只将这盒子塞在她的手中,末了又佯怒道:“若再跟母亲推辞,我可就生气了。”
得了刘氏这话,顾九方才收了下来,只是叹息道:“母亲,女儿手中不缺钱,您给我这个做什么?”
闻言,刘氏睨了她一眼,道:“你说我给你做什么?养儿九十九,常怀百岁忧,便是你嫁了人,可母亲心里总是最挂念你的。”
她说到这里,又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你跟姑爷二人感情甚笃,寻常时候你管家,账目如何他必然是不过问的。可你们到底是新婚的小夫妻,这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我又不曾教过你这些。你手里有银钱,总归日子是好过一点的。”
刘氏自己也是从媳妇的时候过来的,自然知道初掌家难免手忙脚乱。
别的不说,单说阿九这般的,在娘家的时候娇生惯养,如今成了家,小两口才过日子,哪儿是那么容易的?
刘氏给她银钱,其实给的是底气。
这话,刘氏虽然没说,顾九却是瞬间明白了。
她的眼眶骤然一红,旋即点头道:“母亲,我懂您的意思。”
前世的时候,因着顾家是商户,为了让顾九嫁人之后有底气,顾家可谓是百万豪富嫁女。待得她嫁过去之后,怕她过的不好,母亲更是没少贴补她。
那时候,外界对于顾家的风评其实并不好。
那些人都说顾家是为了权势才巴结上明国公府的,虽说她嫁到秦家之后,的确因着这些原因,商业上的对手对顾家忌惮了几分,可是实际上的好处,顾家几乎没有享受到什么。
倒不是没有,而是顾家不肯。
他们生怕被明国公府庇荫,日后若是女儿受了委屈,自己讨公道的时候没有底气。
可顾家的人没有想到,顾九出嫁那五年,过的却是水深火热。
念及这些,顾九越发觉得心中十分惭愧。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来抱住刘氏,轻声道:“母亲,女儿长大了,不会再让您操心了。”
刘氏不知她怎么突然抱着自己,只是小姑娘软软的靠在她的怀中,瞬间便让刘氏的一颗心都随着柔软了下来。
她笑着拍了拍顾九的后背,柔声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母亲撒娇呢?”
闻言,顾九却是笑着抬起头来,软声道:“不管我多大,永远在您面前也是小辈儿呢。”
得了她这话,刘氏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道:“是是是,你在娘这里,永远都是一个孩子呢。”
顾九赖在刘氏这里撒了一会儿娇,却又想起一件事儿来,因笑着道:“不过您的确不必担心我,这些时日,金玉斋里的药妆已经步入正轨,药铺里的生意也开始做了,虽说利润不如药妆,不过也不可小觑呢。”
药铺里的药膳,更多的是为了收拢一个好名声,让百姓们得利,所以她定的价格都十分低廉。
但是药妆却不同,那些东西本就是针对上京中的贵妇们,如今那生意已经铺开了来做,在京中的知名度也打开了,日后随着东西的日渐完善,必然会成为这京中赚钱的一份儿买卖。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旋即便见林淼快步走了进来。
“给母亲请安。”
林淼脸上带着笑,眉眼里满是讨好:“方才去厨房看过了,说是晨起采买的蟹不好,我的意思是换成别的菜,不知母亲觉得可行么?”
刘氏正跟顾九说话,不妨被她打断,面上的笑容倒是未曾收敛起来,只温声道:“你看着办便是,吩咐厨房,记得忌口,莫要忘了。”
闻言,林淼应声答应,只是出门时,却又顿住脚步,回头笑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听到阿九说方子,什么方子?”
她言语中带着几分打探,刘氏微微蹙眉,顾九则是道:“是金玉斋的药妆方子,大嫂有什么疑惑么?”
听得这话,林淼的神情却是一亮,旋即又笑道:“我哪儿有什么疑惑,只是前几日听你大哥说起来生意难做——这药妆卖的倒是好,家里的铺子怎不用?”
其实这话,林淼早就想说了,顾九用的是家里的香先生,如今将药妆的方子做出来了,却单独只在金玉斋上,家里生意一概不管,这未免也太不要良心了。
当初顾九出嫁的时候,因着嫁的人是明国公世子,林淼虽然对陪嫁了金玉斋有所不满,可到底不敢说什么。
但现在却不同了,这方子乃是家里的人同着一起研制的,她又没说不准顾九卖,只说让家里的生意也一起做,这不过分吧?
谁知林淼才说完这话,便见刘氏彻底沉下了脸,道:“家里的生意,何时轮到你这妇道人家插手了?”
这话一出,林淼顿时咬了咬牙,旋即赔笑道:“母亲别误会,儿媳这不也是偶然听到,随口一说么,您别放在心上。不过家里生意难做也是真的,既然有这赚钱的法子,咱们自家人,为何不能一起赚钱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自认说的合情合理,刘氏却是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先回去吧。”
林淼被刘氏闹了个没脸,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刘氏的表情之后,到底是没敢说,后槽牙都快被自己咬断了,面上还得陪着笑脸:“是,儿媳告退。”
只是她一出门,那张脸便彻底的冷了下来,眼眶也气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