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前脚凌姗到家进门换好拖鞋的工夫,赵昕就后脚就赶到了。
“咦?老赵,你,你怎么又追家里来了?”凌姗很诧异地问。
赵昕没做声,他低着头换了拖鞋,便径直走进客厅,"扑通"一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凌姗顺手给赵昕递过来一杯水。发现他的神色不对,便问:
“老赵,你这怎么啦?……你这事也别太苦自己了呀……?”
赵昕却摇了摇头。顺手却点燃了一支烟。
凌姗同情的望着他。
赵昕吸了两口烟,这才开口说话了:“凌姗呐,这人生……哎,有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其实,其实吧,大雄他……”
凌姗被赵昕语无伦次的话给逗笑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啦呀?”
赵昕这才鼓起勇气说了:“今儿个吧,大雄他……他找过我了。”
凌姗没太当回事地问:“你们俩不是哥们么,那,他找你有什么事么?”
赵昕没说话,却从衣兜里取出了金大雄留给凌姗的那封信,递给凌姗说:
“……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凌姗疑惑地接过信,有所警觉地问道:“那,他人呢?”
赵昕低下头,不敢面对凌姗的眼睛,小声地说了一句:“走了。”
凌姗问:“走了?回城了?”
赵昕摇了摇头:“不是。离开这地方了。"
凌姗一楞:“离开?你是说他……?他说他去哪儿了么?"
赵昕摇头:“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只说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凌姗这才不由自主地跌坐在沙发上。并下意识地用手托住了额头。
“凌姗,你……?”
凌姗摆了摆手。
半晌,她才抬起头,颤巍巍地用手打开了那个信封。
这是一叠厚厚的信纸写成的一封长信:
“亲爱的姗姗: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飞往南方。去哪儿,到什么地方?去做什么?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真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是被迫离开你,离开我们的孩子秀秀的。我所以说的被迫,不仅仅是你所知道的原因,也是因为良心对我的惩罚和谴责。真的,姗姗,做为一个七尺男子汉,我真的没有脸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你和我们的女儿——尽管她看不到她爸爸的脸。
在这场时代的改革大潮中,我曾经是个勇敢的赶海者,也想做一个“弄潮儿”。可是我失败了,我呛水了。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真的很难说清这其中的苦、辣、酸——只是没有甜。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尽管我有力气,我有不怕吃苦的劲头,我有善良的愿望,可这些在我“赶海”过程当中,都显得那么无力和无奈。
尽管这样,我还是不能不告诉你: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是党,政府和人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把我一个无爹无娘的孤儿抚育成人。我没理由做伤天害理的事。
但是,我唯一对不起的是你和咱们的女儿。——尽管我有好多的理由,有很好的愿望与出发点。但毕竟结果是残酷的?
我诚恳地向你谢罪,并永远地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