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晋川神色赧然,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
想了又想,压低了嗓音道:“贤弟以后与你那两名书童,还是保持些距离,此等分桃嬉戏之事,蚀人心志,不可见人,又与天道伦常违背,恐会伤了父母之心。愚兄实在不忍贤弟身坠无间,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
呃?
凤笙直接呆了。
直到知秋来到她身边,她才回过神来,失笑地摇了摇头。
“少爷,怎么了?”
凤笙看了远去的骡车一眼,摇摇扇子:“没什么,走吧。”
……
“公子,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顿了下,小七没忍住抱怨:“明明公子说好不见任何人,直接去任上,可你却偏偏临时改变行程,跟方少爷同来了扬州。人既已来了,不去见见杜大人?”
“我这趟来扬州,本就是为了见见子曰,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你攀扯方贤弟做甚。至于杜大人那里,去过子曰那里再说吧。”
范晋川上了车,等了会儿,还没见车走。
“怎么不走?”
小七这才扬了扬鞭子,驱着车往前行去。
*
同样问去哪儿的对话,也重复在方凤笙一行人身上。
他们是真没有目的地。
经过和禹叔的一番交谈,方凤笙也大略了解到一些情况。
整个事情的起源是周广瑞发现两淮盐政百弊丛生,上下沆瀣一气,贪利成风。周广瑞生性刚正,嫉恶如仇,不过他也不傻,明摆着这事一旦动干戈,事情就不会小,只能按捺下来,小心查证,并收罗证据。
越是往下查,越是触目惊心,而且已明显到了就算他没涉足其中,一旦案发他也脱不了关系的危险地步。
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忠君,周广瑞打算上奏疏揭发此事。
因此事牵扯太广,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还会牵连很多人。也是出于信任,周广瑞把此事告诉了座师宋阁老,为的就是宋阁老可在朝中从旁支应。宋阁老也对此事十分上心,甚至多次与周广瑞书信来往,为他出谋划策。
显然座师支持的态度,也给了周广瑞无限信心,他与方彦花了数日时间,终于准备好一份奏疏,并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也就是这份奏疏,拉开了他与方彦二人的悲惨结局的开端。
先是巡盐御史顾碧昌弹劾他收受盐商好处,以及侵吞预提盐引息银数十万两。周广瑞远在扬州,消息并不灵通,前来查抄的人从天而降,恰恰就在周府里查到了来历不明的脏银。
于是周广瑞当晚就被收押了,一同收押的还有方彦这个心腹。
……
这些细碎的消息,都是方凤笙从那封信,以及禹叔知道的只言片语中,拼凑而出。
周广瑞为人谨慎,每次和方彦商谈此事,都会屏退左右,所以禹叔知道的消息也不多。而自打两人出事后,以前和二人相交的友人俱都闭门不见,禹叔只是一个师爷的管家,平时和那些达官贵人也沾不上关系,方彦死在牢中后,他想尽许多办法,都没能拿到方彦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