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寒长腿一曲单膝在她面前半跪下,他小心翼翼地抬手帮她拭去眼泪,眸光柔和且坚定地沉声说道:"终止所有会让你不安的计划,也放弃跟老头子刀剑相向,这一次,我真的答应你了。"
沈言渺却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一样,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也没有想象中的破涕而笑,她只是不敢置信地愣愣望着他。
过了很久,她才试探性地问出一句:"靳承寒,你是不是又在粉饰太平,所以说谎话敷衍我?"
"没有。"
靳承寒抬手将披在她身上的薄毯紧了紧,直到把她整个人都严严实实起来,只留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扬了扬唇畔:"所以别再哭了,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沈言渺,你哭起来真的很丑。"
"你才丑!"
沈言渺倏然撒气似地用力捶上他的肩膀,她纤长的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原本清宛的声音因为刚刚哭过,微微沙哑着鼻音浓重:"靳承寒,如果你非要孤注一掷,那能不能至少不要让我一个人傻乎乎地在原地等着。"
"你总是这样,三年前是,三年后也是!"
沈言渺就好像所有的委屈瞬间都找到了归宿一样,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你什么都不肯多说,从一开始就决定将我孤立在外,你以为这是为了我好,可是靳承寒,你一定是没有等过什么人吧?"
"所以你才不知道等一个人,到底有多么辛苦?!"
等一个人吗?
他等过,没有尽头的等待,的确辛苦又难熬。
他原来让她那么辛苦难熬了吗?
"沈言渺,不会再让你等了。"
靳承寒轻轻用力将她摁进自己怀里,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过她柔软的长发,声音缓慢又坚定地开口:"既然靳承寒生来就背负的太多,那就让他彻底消失吧,如果他死了,就没有什么能够再阻挡我走向你。"
只有这样。
才能不用跟老头子针锋相对。
才能不用费尽心思,不择手段地摧毁老头子的权力。
才能不让她担心,不让她害怕。
"什么叫……让他彻底消失?"
沈言渺僵硬地听着他的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确定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他的话,她却半句也听不懂。
如果靳承寒死了……
如果靳承寒死了……
沈言渺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十分荒诞的想法,荒诞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靳承寒,你说的,一定不是我理解的意思吧?"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靳承寒却依旧平静且镇定,他波澜不惊的脸庞上半点儿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云淡风轻说得毫不在意:"很快,靳承寒就会死于一场意外,一场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的意外。"
不会有任何冲突。不会连累任何人。
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再让她掉眼泪。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靳家财团的继承人,也没有什么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靳承寒自始至终都说得没有什么起伏,仿佛于他而言,那人人艳羡立于万人之上的靳家财团,就好像是路边一枚连弯腰去捡都嫌累的钢镚儿。
他不想弯腰。
更不想揣着一枚硬币,大老远儿地去找警察。
他站在路边唯一在乎的,就是他距离赶路的终点还有多远,距离一伸手就能抱到她的那一天,还有多久。
"沈言渺,如果我不再是靳承寒,如果我换个身份一文不名,你还会爱我吗?"
靳承寒故意佯装十分落魄地问道,他深邃澄澈的眸子里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抬手轻轻在她素净的脸颊上捏了捏。
他用的是问句,却好像早就能猜到她的答案一样,眼底的笑意平静且坚定,久久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