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渺并没有任何寻求帮助的举动,她只是认命了闭上了眼睛,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如期而来,取而代之是一个青草味气息般淡淡的怀抱。
很陌生的味道。
很危险的味道。
沈言渺惊魂未定地被对方揽进怀里,又往旁边退了几步,她白皙的脸颊轻轻贴在对方挂着双肩包的肩膀上,质地温暖柔软的深米色大衣,挟杂着不属于靳承寒的木香气息。
几乎能让人窒息。
沈言渺甚至一秒钟也没有多想就伸手将人推开,她苍白的脸颊霎时间更是白了几分,垂落在脸侧的长发,衬得整个人更加仓皇失措。
"谢、谢谢你。"
沈言渺半点儿不敢抬眸去看对方的脸颊,她满是惶恐地将目光错开,表情唯恐避之不及地继续说:"但是,你别再跟着我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她早就跟自己说好了,往后的生命里只有靳承寒一个,所以不管是谁,不管是怎么样的遗憾和愧疚,都别再跟着她了。
对方却好像对于她的拒绝完全听不懂一般,一双黑晶般的眼眸无辜地眨了眨,依旧热络关心地说道:"这位小姐,不是我说你,有困难就应该求救啊,不然摔倒得多疼。"
"我不会摔倒,也不会有多疼!"
沈言渺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样痛彻心扉的话,她倏然提高了声音脱口而出,一双眸底泛着红色,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气恼,还是冷。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全是大火漫天,除了她歇斯底里的哭声之外,再没有任何活人气息。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沈言渺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攥起,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看着那一张八九分相似的脸颊,她完全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
这一张脸毫不讲道理地盘踞横亘了她所有的生命,给过她所有的糖,也给过她所有的苦。
如今这个人,又是什么来意。
"我姓景,叫黎南,黎明的黎,东西南北的南。"
对方却似乎完全不觉得她反应有多么奇怪,言语温和地自顾自介绍着,少年一头深栗色的短发被微风稍稍扬起,他耳尖微红地抓了抓后脑:"你要是不介意,叫我黎南就好,我就在伦敦大学交换读书,今年已经大三了。"
黎南?
黎南……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顶着这样一张脸,叫着这样一个名字。
沈言渺清丽的脸颊上已经血色褪尽,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刺上了一般,疼得她几乎连战都站不直。
明明那些事情她都已经淡淡忘记了,为什么要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不速之客。
他就好像一颗投入池塘的小石子,都用不了多么大的力气,就可以轻而易举带起那些陈年过往的积淀。
哥哥……
黎南哥哥……
往事如烟如尘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迎头砸来,砸得她支离破碎,砸得她绝望悲怆,砸得她泪如雨下。
"喂,你没事儿吧?"
景黎南双手撑在膝盖上,他倾下身子跟她保持在同样的高度,神色关切地问:"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
沈言渺抬起衣袖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她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眼前的景致却恍惚得厉害。
"橙色天空,牵着你的手入梦……"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