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渺从来没有见过那般落魄狼狈的自己。
一身脏乱的衣裙,脚上甚至连鞋子都没有。
那样子,分明像极了一朵被人从枝头摘下,又狠狠踩进泥里的花朵。
让人害怕。
让人心寒。
“靳承寒,你告诉我,那我算什么?!”
梦里沈言渺声嘶力竭地又继续质问道,她的声音残破又嘶哑:“你既然心里从来都只有她,又为什么要反反复复说出那些话,让我误解,让我画地为牢不能自救,你说啊,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呵!我还以为我早就说得足够清楚。”
靳承寒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他连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随即冷然说道:“沈言渺,当初一心要结婚的人可是你,我不过是一时兴起陪你玩了场游戏而已,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靳承寒竟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靳承寒似笑非笑地嘲讽出声,颀长的身影一寸寸向她逼近,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他忽而伸手冷冷捏起她的下巴,阴冷地说道:“至于你问我那些反反复复,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故意玩弄你,故意让你误会,故意看你挣扎,故意让你无颜面对那个死人,甚至,我还可以故意就让你一无所有,生不如死!沈言渺,你从来就没有什么能够斗得过我!”
他一字一句犹如利剑刀刃不遗余力地往她心口刺去。
沈言渺清丽的脸颊顿时一片苍白如纸,她不禁站立不稳地往后退去,梦中光裸着的脚掌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
顿时钻心得疼。
很疼!
谁能帮帮她?
谁能救救她?
……
“救命……救救我……”
沈言渺一双细眉紧紧皱起,耳鬓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黏腻腻地贴在脸侧,一张娇俏的小脸上水痕斑驳。
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眼泪。
她眼眸紧闭,双手用力地攥着覆在身上的白色被子,哪怕是纤长的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色也不肯松手,只是浑浑噩噩地低声呓语着。
一会儿说:“靳承寒,救救我……”
一会儿又说:“靳承寒,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恨你……”
程子谦手里捏着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上脸颊,沈言渺嘴角的血痕已经被他处理过,可是这两道明显的五指印却依旧是清晰无比。
刺目又让人痛心。
程子谦担忧心疼地望着她不安的睡颜,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丝毫不掩饰焦急和眷恋,他轻轻伸手将她眼角的泪花拭去,眼前恍惚又看见了记忆中那个扎着马尾,时时都能处变不惊的女孩。
初次见面,是在A大的湖畔边,她着急忙慌地朝他跑来,随即气息不稳地说:“请问是程子谦同学吗?听室友男朋友说,昨天你在主教桥上捡到了一条怀表,我就是那条怀表的失主。”
他其实是知道的。
因为他看到了怀表里的照片。
虽然眼前的女孩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但眉眼间跟照片上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故就强人所难,于是又故意不信地问了一句:“那么这位失主同学,请问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可就是这一问,让他明白了,自己永远都只能被判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