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韶,这柄匕首你是送给我了吗?”她看着他的眼睛亮亮的。
他似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的点了点头。
她展颜一笑,露出两个梨涡,这个笑容让他有些晃神。“我会好好收着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笑容是羞涩的,眼神却是带着些试探和急切,像是想要表达什么。
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心中的那一份悸动就要化成一股冲动破茧而出。让他努力了许久才将这份冲动压制下来,心中的喜悦却是没有办法忽视。
“你……等我。”他看着她,认真道。
这是他的一句承诺,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明白。
她看着他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明媚:“好,我等你。”
那一刻,他相信她是明白他的暗示的。
从王家出来之后,他绕着皇城跑了两圈才将心情平复起来。人也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慢慢的意识到了她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化的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他并不想知道原因。
小时候,他跟随父母住在北境,有一次他母亲从邻居的一个卖艺的老妇人那里学到了一个能将手中的绢花变成真花的障眼法。
他的父亲被母亲骗了,愿赌服输乖乖的扛着扫帚去打扫庭院。
当时他十分好奇父亲怎么会被那种小伎俩骗到,明明连他也能轻易就看出破绽来。
父亲招手叫了他过去,十分自得的笑道:“小子你记住了。别人若是骗你你一定要往死里整他,让他后悔自己在这世上活过。不过若是你喜欢的女人骗你,那你就得学会装傻。就算她端了碗毒药走过来跟你说那是蜂蜜,你也得喝的心甘情愿。并拐着弯儿夸一夸她的厨艺。若是不能做到这一点,你还是别喜欢了。”
年幼的他自然是不理解他爹那怪异的言行。
可是现在,他并不在乎她利用她,至少她愿意。
他想明白了之后,沈惟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了。因为无论如何,他喜欢的女人都只能做他的妻子。
之后他便去找了蒋太医,蒋太医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虽为师徒,实际上情同父子。
蒋太医的医术向来剑走偏锋,却被同样不喜欢按牌里出牌的先皇所赏识,因此在当今太后面前他也是极有脸面的。
说服蒋太医并不难,蒋太医对太后的性子很是了解,所以最终他说服了太后。
当得太后将她招进宫去,并最终决定为他们赐婚的时候,他终于放了心。
那一晚他去了祠堂。给父亲磕头并上了三炷香。
除了告诉父亲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愿意与之相守下半生的人以外,还谢谢他教会他的那些让他在今后的人生中受益匪浅的东西。
感觉到怀中的人呼吸的频率变了,宣韶低头,正对上一双还带着睡意的茫然眼眸。
虽是似醒非醒,在见他低头看过去的时候还是冲他一笑,带着白日里绝不会出现的傻愣神态。
宣韶抚了抚她的脸颊:“还早,再睡会儿?”
三娘掩着嘴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半睁着眼睛在他胸口靠了好一会儿才醒了过来:“相公你什么时候醒了?”
“刚醒。”宣韶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柔声道。
于是她不满地咬着他的衣襟嘟囔道:“大清早的不睡觉瞎琢磨什么呢?还把我吵醒了……对于这种毫不讲理的指控。宣韶早已经学会了沉默的接受。
他几乎从来不试着跟妻子讲道理。特别是在她明摆着不讲道理的时候。
可是不理她她也不满,于是他的小腿被她踢了踢
“喂。你刚刚在想什么?”
宣韶对上她好奇的眸子,嘴角微弯,将她的头轻轻摁到自己的怀里低声:“昨晚又被你骂禽|兽,睡不着,想了一早上我到底是不是在你十岁的时候看上你的。”
三娘正在挣扎扑腾的动作一顿,然后忍不住“噗哧”一笑,索性将头埋到了他颈子旁:“那你想起来了没有?禽兽?”
宣韶抱着她,微微偏了偏头,想躲开那种麻痒的感觉:“嗯,想起来了。”
三娘挣扎出来他的怀抱,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眼含期盼。
“那时候的你……长相普普通通,虽然喜欢对人笑,那笑容却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宣韶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