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我奶奶蹲下身子,把手里的布绫子包在了那人大腿的伤口上。我爷爷见了不乐意了,“枝儿,你这是干啥呢,这人想烧死咱们呐。”
我奶奶没理会我爷爷,包好以后从地上站起身,柔声问那人,“你是哪儿的人?为啥要来烧我们家的房子?”
那人抬起头冷冷看我奶奶一眼,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低沉,一字一顿,听上去很怪,“没家了,你烧了俺们的房子,我也要烧了你们的房子……”
我奶奶听了心里一沉,忙从旁边一名村民手里要过一支火把,照着亮儿,仔细朝那人脸上一看,旋即吃了一惊,回头喊我太爷,“爹,您快过来看呐!”
我太爷闻言,也从身旁村民手里要过一支火把,举着火把走到那人跟前。那人跟我奶奶说了一句话以后,把头又低了下去,只能看到他头顶蓬乱的头发。
我太爷伸手拖住他的下巴,手腕一较劲儿,把脸给他仰了起来,然后用火把一照,我太爷也吃了一惊。
就见这人脸上几乎没肉,眼窝深陷,头骨嶙峋,咋一看就像一张白森森的肉皮包了个骷髅头。双唇苍白,眼睛珠子里血丝满布,白眼仁儿少,黑眼仁儿多,火把倒影在眼睛珠子上,隐隐泛青光。整张脸看上去比死人脸还恐怖。
我太爷看罢,转头跟我奶奶对视了一眼。我奶奶不解地问道:“爹,这人身上阴气好重,活人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阴气呢?”
我太爷听我奶奶这么问他,呲了呲后槽牙,犹豫起来,看样子他知道原因,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我奶奶解释。
我奶奶又问了他一次,我太爷想了想,一招手,把我爷爷叫到了身边,在我爷爷耳旁小声说了几句。
我爷爷听完一点头,把我奶奶拉到旁边没人的地方,小声跟我奶奶解释说:“咱爹说了,有些话他当长辈的不能跟你直接说,叫我代传。咱爹说,这个男的跟女鬼交合过多次,而且跟女鬼在一起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他们两个干那种事的时候,男人身上的精气不光给女鬼吸走,女鬼还把自己身上的阴气倒流进男人体内,用阴气压住男人体内的阳气,达到迷惑心窍的目的,这就是他身上阴气重的原因。咱爹还说,从男人这时候的样子来看,身上的精气已经快被女鬼吸干了,男人身体里阴盛阳衰,看似活人,其实三分是人七分已经是鬼,命恐怕已经不长了。”
听我爷爷这么一解释,我奶奶的脸顿时就红了。这些话,公公跟儿媳妇是说不出口,虽然我太爷跟我奶奶的关系,跟亲生父女没啥两样儿,但这些话,即便是亲生父女也不可能直接面对面说出口。
这时候,闻风赶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知道这人要烧我太爷家的房子以后,很多人叫嚷着打死这男人,王草鱼的那个孙子抡起马鞭子抽了起来,男人低着头,抽一鞭子哼一声。
我奶奶和我爷爷回到了我太爷身边,我太爷没看我奶奶,眼睛盯着正在挨鞭子的男人说道:“现在看来,这男人是被女鬼迷了心窍,烧咱家房子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傀儡,罪魁祸首是那女鬼,那女鬼……应该就是老宅子里的丫鬟鬼,你把老宅子烧了,那丫鬟鬼没了藏身之处,迷惑这男人来找咱们寻仇了。”
我奶奶朝那男人看了一眼,对我太爷说道:“爹,既然不关这男人的事,那就把他放了吧,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太爷点了下头,“算这小子命大遇上了咱们,只要把他身上阴气打出来,他还有救。”说着,我太爷朝王草鱼那个孙子摆了摆手,“算了孩子,别打了,你们把这小子给我抬家里吧。”
我太爷现在在三王庄的威望是最高的,村民谁也不会忤逆他,也不会反驳他,众人听我太爷这么说,七手八脚把男人从树上解下来,又抬着抬回了我太爷家里。
我太奶小玉,胆子比较小,虽然也被之前的枪声吵醒,但她一直没敢出门看,这时候见几个村民抬着一个血人儿来家里,吓了一大跳,我奶奶赶忙过去陪她进了屋。
我太爷在院子里铺了一张草席,吩咐村民把男人放到草席上,随后,又让人去请村里的郎中过来给男人包扎一下伤口。
王草鱼一看,不乐意了,他闹不明白我太爷这是要干啥,这种人,不打死已经算便宜他了,咋还给他请郎中呢?
我太爷忙跟王草鱼解释说,男人被女鬼的阴气迷了心窍,纵火也是身不由己,杀他起不了多大作用,不如作法把男人身上的阴气拔出来,等男人神智恢复了,问他女鬼现在的下落,把那女鬼除掉才是正事。
村里的郎中很快被人请来了,男人原本就被阴气侵体半死不活,这时候因为失血过多又挨了鞭子,已经昏迷过去,郎中用剪刀剪开他那条伤腿的裤管,给伤口上药止血包扎。
与此同时,我太爷吩咐王草鱼那个当村长的大儿子,找五个十六岁以上的童男过来。
等郎中把男人腿上的枪伤和身上的鞭伤处理完毕,王草鱼的大儿子也把我太爷要的五个童男找来了。其实王草鱼的大儿子找童男也没费多大劲儿,村里大多数人都在这里了,大声喊一嗓子就站出好几个。
王草鱼问我太爷,找五个童男过来干啥,我太爷解释说,让这五个童子把男人身上的阴气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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