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城外军营传来消息。杨忠交出的两支精兵,被宇文护交到宇文会手上。宇文会不仅没有善待,还处处压制,竟闹出人命。
将士不服,奋起反抗,哪知道宇文会倒行逆施,竟然强力镇压,致使军中将士怨声载道,更有人决意刺杀宇文会,替枉死的兄弟报仇。
杨忠负手在厅中走来走去,慨然叹道:“这些将士,都跟着我出生入死,情同兄弟,可是如今,是我将他们交到宇文护的手上,才酿成如此大错!是我对不住他们!”
杨坚皱眉,沉吟片刻,而后决然道:“父亲,如今杨家与宇文护已势成水火,此贼不除,不但杨家不能安宁,就是我大周也必受其害,我们不能再听之任之!”
杨忠听他和自己想到一起,眸中露出赞赏,却又不禁迟疑,摇头道:“只是刺杀宇文护,关系重大,一旦事发,就是毁家之祸。如今,为父只能将你几个弟弟托付给你,你带他们远走高飞,长安的事,交给为父处置!”
杨坚大吃一惊,立刻反对道:“身为人子,岂能让父亲一人冒险杀敌?还是父亲带他们离开长安,杀贼之事,儿子一力承担!”
父子二人争执不下,见对方之意已决,杨忠默然片刻,只能点头,说道:“也好,你我父子二人联手,必要一击即中,铲除此贼!”
杨坚大喜,点头道:“父亲放心,我会设法将弟弟们送出长安,保他们万无一失!”
杨忠点头,心中再无后顾之忧,这才说出自己的计划。
杨坚听他竟然想在杨瓒的婚礼上动手,微微摇头,皱眉道:“公主对三郎一往情深,我听说,为了不使杨家太过招摇,大婚一切从简,送她出嫁的,是鲁国公,而不是宇文护!”
也就是说,公主大婚,宇文护不会出现!
杨忠一时再无计策,杨坚倒是心生一计,略略筹思,先去和独孤伽罗商议。
独孤伽罗听说父子二人要刺杀宇文护,又惊又喜,立刻提出要全力参与。
杨坚这才说出自己的计划。
杨瓒大婚之日,他和独孤伽罗同一日成亲,并给宇文护送去请帖,在宇文护前往随国公府的路上动手。
独孤伽罗闻言,立刻反对,摇头道:“你要利用大婚将他引入圈套,一旦事发,不论成败,杨家都摆不脱干系。”
杨坚早已想到此节,点头道:“此事我已细细想过,只要宇文护未到青庐,我们中途袭击,就不必我父亲、弟弟动手,到时杨家就可置身事外。”
可是,他呢?一旦失手,是不是他要舍弃自己,保护家人?
独孤伽罗默默注视他,心中各种念头纠缠,终于拿定主意,突然道:“杨坚,你果然想要与我成亲?”
杨坚不料她说出这句话来,一时喜出望外,忙握住她的手,点头道:“杨坚待你之心,可昭日月,今生能得伽罗为妻,再无所求!”
独孤伽罗点头,慢慢说道:“可是,你要知道,不管到几时,我终究是独孤家的女儿,你我大婚,我要在这里,卫国公府出嫁,这里,才是我独孤伽罗的娘家!”
“当然!”杨坚毫不迟疑地点头,跟着又歉然道,“伽罗,你从这里出嫁自然名正言顺,却无宾客观礼,总是委屈了你!”
不管这场婚礼是真是假,他总想给她最好的!
独孤伽罗微微勾唇,转头望向后院的难民,淡淡道:“怎么会没有宾客?他们一定会给我们最诚挚的祝福!”
二人大婚,可以下帖相请宇文护,如果能将宇文护请到卫国公府,在这些人中埋伏下许多高手,到时就可以趁着杨坚迎亲队伍未到,将宇文护击毙在这卫国公府里。到时,所有的后果,她一力承担,一则让杨家完全置身事外,二则,也让独孤家的在天之灵,亲眼看到那恶贼伏诛!
而杨坚又哪里知道她另有打算,一双灼亮眸子满含深情,定定地看着她,点头道:“不错,他们才是最尊贵的客人!”心里却在暗暗筹划,如果宇文护当真会来卫国公府,就可借请他观礼,一同前往杨府,到时路上动手,一举将他击毙,刺杀之名自己承担,就可让父亲、弟弟置身事外。
独孤伽罗静静回望他,手掌感觉到他大手传来的温度,心中有一瞬的安稳,跟着,又掠过一抹酸涩。
这样好的男子,她今生有幸相遇,而她,却无福与他相伴一生。
少女眸中的温情,令杨坚心头怦动,跟着,却转为一缕怅然。
如此美好的少女,他杨坚只愿呵护一生,可是,放手一搏之后,恐怕他再也无法完成那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