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颎听说杨坚意欲请兵出征,立刻摇头反对:“在长安时,他如何设计打压你,难不成你们都忘了?如今你们好不容易过上这神仙般的日子,做什么又自投罗网?”
杨坚觉得好笑:“大哥,我只是请命出征,怎么是自投罗网?”
高颎摇头,坚决道:“横竖我不答应!”
杨勇听到这里,突然插口道:“父亲!不如让我随义父出征,建功立业,再向皇上请命,允许我们回长安!”
“你?”杨坚、伽罗齐惊,同时摇头,“不行!”
杨勇急道:“父亲,你不管如何去做,都会受皇帝猜疑,恐怕会适得其反。而我人微言轻,身无寸功,不过是跟着义父沾些军功,还不至于被人猜忌,再不济,借此机会,我一人回返长安照顾阿广也好啊!”
独孤伽罗听他所言处处在理,反觉心酸,轻抚他的肩膀,轻叹道:“好孩子,你的心意爹娘自然都懂,只是你年纪还小,刀枪无眼,我们又岂能让你冒险?”
杨爽立刻点头道:“是啊,要去也是我去,你素来厌恶征战,上沙场做什么?”
杨坚皱眉道:“都不许去!我杨坚为兄为父,岂能自己龟缩不前,让你们去沙场冒险?”
杨爽抢道:“大哥,你素来说,立身于世,好男儿当当仁不让,如今身在乱世,若不上阵杀敌,又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杨勇坚持道:“父亲、母亲,为了阿广,儿子愿意一试!”
看到他二人一脸坚决,独孤伽罗突然无言以对,回头与杨坚对视一眼。
高颎点头赞道:“阿勇言之有理,他年纪尚幼,阿爽也没有军功,皇帝对他们不会有太多戒心,何况此次随我出征,我必会多照应些,较跟着旁人倒是强些。”
是啊,杨坚不能出征,也只有他们跟着高颎,他还较为放心。杨坚和伽罗对视一眼,只能点头答应。
杨丽华始终在旁默听,此时想到分离在即,心中酸涩,咬唇摇头:“我们一家只想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可是偏偏身不由己,先是阿广,如今又是叔叔和阿勇,为何我们的命运总是握在旁人手里?有朝一日,我的命运定要自己掌握,再不听由旁人决定!”
命运怎由自己掌握,除非夺取那至高之位!
独孤伽罗心头一震,但看女儿那纯净的面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么。
既定杨爽、杨勇随高颎回返长安,独孤伽罗放心不下,一连数日将二人唤到面前一再叮咛,教其如何应付宇文邕。杨坚听得只觉好笑而又悲凉。这二人前去,除去面见皇帝,还要上阵杀敌,而在独孤伽罗眼里,似乎宇文邕更猛过沙场上的强敌。那个人,是她年少时的爱侣、他的兄弟啊,不知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杨爽、杨勇随高颎回到长安,片刻不停,高颎立刻带二人进宫,直赴文昌殿面见宇文邕。宇文邕见二人一个长身玉立,一个气宇轩昂,眉目间似曾相识,一时意外,向高颎问道:“高将军,这二人是……”
高颎向上回禀:“回皇上,这是定州总管杨坚之弟杨爽和长子杨勇,他们闻说朝廷出兵,欲投军报效,请皇上恩准!”
杨爽、杨勇齐道:“请皇上恩准!”
宇文邕一愕之后恍然大悟,露出一抹亲切笑意:“原来是杨家的人,多年不见,都已长大成人!只是……高将军,沙场凶险,刀枪无眼,他们既是杨坚的亲人,若有闪失,你我岂不是愧对兄弟?”
这个时候,你知道杨坚是你兄弟了?
高颎心里暗暗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侧头向杨爽望去一眼。
杨爽不慌不忙,向上行礼道:“启禀皇上,我杨家世受皇恩,本当报效,如今陈国扰边,我杨家子孙岂能为一己生死,枉顾君臣大义?皇上对家兄看重,身为杨家子孙,更当舍身报效,以谢君恩!”
杨勇立刻接口道:“皇上,家父闻说陈国扰边,朝廷出兵,极思出征报效,奈何旧伤虽愈,却已不能再驰骋沙场。杨勇身为大周子民,理当报效朝廷;身为家父长子,也当为父一偿夙愿!恳请皇上成全!”
对于他的话,宇文邕颇为意外,向高颎望去一眼,疑惑道:“怎么,杨坚有伤?”当初杨坚辞去柱国大将军一职,虽然是称病,实则不过一个借口,到此刻从杨勇嘴里再说出来,倒是令他意外。
高颎立刻回道:“回皇上,杨坚当年前往定州,为了修渠筑田,曾受过一次重伤,养半年方愈,如今骑马狩猎还可,长途奔波却有些吃力。臣也是此次相见才知,甚为惋惜。”
还有这样的事?
宇文邕将信将疑,又找不到破绽,心中念头百转,突然眉结一松,含笑点头:“杨坚有报效之心,你二人也有报国之志,若朕不允,倒是朕公私不分了!就应你二人所奏,随高将军一同出征吧!”
三人大喜,立刻磕头谢恩。
看着三人出去,宇文邕脸上笑容敛去,眼底意味不明,唤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