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还没消息。这种情况很罕见,她执行的任务都是打短平快,一般不超过三个小时,偶尔有五六个小时,那是长途跋涉到数百里之**与突袭。从周五下午到现在已经24个小时了,未免让方晟有点心焦。
但他只有白翎的手机号,任务期间必须关机。在黄海认识的邱组长、小李等尽管熟悉,却没有他们的手机号,这也是保密规定。
没办法,只有继续等。
回到客厅,爱妮娅还在房间通电话。身为掌管双江省重大投资和项目引进的发改委副主任,她面临的局面和困难远比方晟复杂得多,也需要更多智慧、细致、耐心。
边看电视边等,直到晚上七点多钟爱妮娅才疲倦地从房间出来,第一桩事是给手机充电,然后照例叫外卖、煮咖啡,边忙边笑道:
“要是我们结婚在一起生活,会不会很单调?”
方晟叹道:“官做得越大就越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看到你这样我算是明白了。”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双休日从不休息吧,在家也是接不完的电话,索性坐到办公室处理,还能及时找到相关资料呢。我找何省长回报过几次工作,每次先跟秘书预约,排入密密麻麻的日程表,然后交何省长过目,没有更优先级的重大活动或外事安排才算数,否则继续向后推。有时我按照指定时间去了,但前面的会见还没结束,只有坐外面等,一两个小时也是有的。同理到发改委找我办事的人也要等,因为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去……”
想到在京都那晚,于云复深夜回来、大清晨又出门,方晟感慨道:“权力是毒药也是兴奋剂啊,很多领导在位时抱怨忙得团团转,连散步的时间都没有;可退下来后又没兴致散步了,转眼间便衰老了十多岁,说明人在高度紧张、全身心投入工作时反而激起身体机能。”
爱妮娅给他泡了杯咖啡,皱眉道:“说好不谈工作的,又扯到这方面来了,谈谈你的八卦——昨晚你亲口承诺的。”
永远在女孩面前作出任何承诺,否则她会一辈子记得,范晓灵就是如此。
“好吧,长夜漫漫,不聊点有趣的话题怎行?”
方晟笑道,遂整理一下思绪,述说那天晚上邱组长的工作组误中对方圈套,白翎孤身追敌反而落入陷阱,面临职业狙击手和持枪歹徒的双重夹击的经过。当他说自己开车闯入枪战圈救出白翎,一起逃入护堤林时,爱妮娅瞪大眼睛问:
“当时你怎么想的?既然已跟赵尧尧订婚准备共度余生,为何奋不顾生救白翎?”
“完全不是一回事吧,就算不是白翎而是邱组长、小李,我同样会这么做!我绝对不可能亲眼看到白翎死在面前,自己无耻地逃亡,那样我会内疚终生……”
接下来便讲到最核心的一段,即白翎预计逃不出对方追击,自知离死期不远,于是向方晟提出那个难以启齿的要求。他已做好陪她一起死的准备,因而反而抛开道德束缚,也不顾与赵尧尧的婚约,和白翎在遍地野草的大树底下上演了一出激情戏……
爱妮娅双手托腮听得津津有味,一付悠然神往的样子,良久说:
“绝大多数女孩身临绝境时遇到愿意共赴黄泉的男孩,恐怕都会以身相许吧,白翎的决定并不突兀,我觉得赵尧尧也应该理解。用缘分来解释吧,你这个人天生命犯桃花!”
“我不喜欢这个评价。”方晟苦笑道。
爱妮娅又纠缠不休地追问他何时与赵尧尧发生关系,赵尧尧有没有主动与周小容比较等等,问题又刁钻又古怪,方晟每每难以招架。
厮磨到晚上十一点钟,爱妮娅没提一起睡的碴儿,两人洗漱后各自回房休息。过了会儿她又推门进来,直截了当说:
“再放松一晚吧,象昨晚一样。”
方晟愁眉苦脸道:“你放松了,我却紧张。你体验过一桌大餐在眼前却不能动筷子的感觉吗?”
爱妮娅哈哈大笑,道:“谁叫你惹那么多女孩呢,权当惩罚吧。”
躺下后方晟故意恶作剧加大力量,她没有喊疼,反而非常享受的样子,不禁让方晟怀疑她非常心理与众不同,生理也相当特殊,或是中学那段悲惨遭遇后形成的恶果。十多分钟后,爱妮娅又安然入睡,脸上恬静安宁如沉睡的婴儿。
不知为何,方晟也有累的感觉。明明睡了十多个小时,还觉得累,大概人的精神一旦放松下来便容易产生懈怠情绪吧。
临睡前迷迷糊糊中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何今晚想起讲述白翎那段故事?好像……总有些不妥的感觉……
周日照例又睡到中午,爱妮娅照例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起床叫外卖,煮咖啡。方晟说咖啡就免了,下午还得去机场接赵尧尧。爱妮娅何等聪慧,立即反应过来他担心身上有她独特的咖啡香味,女人嗅觉是很灵敏的。
吃完午饭,一杯清茗,两人坐在沙发闲聊到下午四点多钟,方晟这才驱车去机场。
飞机难得准点到达,上车后赵尧尧一脸疲倦,说小贝已经猜到她陪会儿就走,整夜缠着不放,几乎没睡着觉。
方晟正待说话,手机响了,显示“未知号码”,里面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方县长吗?我姓邱,白翎的同事,请问你在哪儿?”
是邱组长!
方晟心一沉,连忙说:“在潇南机场……白翎有事吗?”
“麻烦你立即到梧湘公安局,我在门口等你。”
邱组长说完便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