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央扔下毛笔,用力揉着眉心。
“皇上,如果您在烦恼皇贵妃的事,臣有话要说。”苏长恨说。
“嗯?”
“皇贵妃在后宫之中,是皇上您亲自册封的,若是没有极为特殊的理由,是无法撼动的。”苏长恨说,“若是平常,皇上寻个由头给皇贵妃降级,再打入冷宫,倒也不是不可。”
“可现在,正是登基大典的关键时候。若是皇上此时对皇贵妃下手,朝中旧臣,还有白家的势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苏长恨说着,稍微顿了顿。
他拱了拱手,“况且,就算休了皇贵妃,皇上您也不能直接将溢……太子妃接到宫里来。”
“在世人眼中,太子妃已经归天。她现在的身份很特殊,人人都知她是溢将军的妻子。若是皇上将溢将军的妻子抢夺过来封为皇后,再休了皇贵妃,这事,怕是会引起骚乱。”
夙央有些烦躁。
秦羲禾才是正牌的太子妃,才是最应该坐上皇后那个位置的人。
这些年阴错阳差,竟成了最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
世人,世人!
他堂堂皇帝,做事为什么要在乎世俗的眼光。
“皇上,请务必要考虑清楚。毕竟,还有千千公主的身份。”苏长恨继续说道,“臣建议,还是等登基大典之后再考虑这些事情比较妥当。”
夙央眯着眼睛,盯着苏长恨看了好半晌,“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那时自然。”苏长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臣一心一意侍奉皇上,自然应该懂得皇上的心事。”
夙央捏着毛笔,又沾了一些青墨,在纸上勾勒出一个人影。
那个人,正是千千的模样。
他换了一些彩墨来,换了毛笔,用极为细软的小狼毫沾染了些许红色的染料,与白色融合到一起,混匀,细细描绘着千千头上的粉红色发簪。
看到千千,他的心情好了些许。
他提笔,又勾勒出了两个人影,一个是他,一个则是秦羲禾。
苏长恨静静地看着,声音平淡而清冷,“皇上,何不去跟皇贵妃谈谈?”
夙央身形一顿,手上的墨汁落下,在那张纸上晕染了一片。
他垂下眼,将晕染的红色墨汁涂开,点成一朵盛开的苹果花模样。
“这些年来,皇上对皇贵妃不闻不问,皇贵妃被困在宫里,难免有些怨言。”苏长恨说,“若是她甘愿退出,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夙央置若罔闻。
他没有去画纸上的两个人,而是画了苹果花,以及盛开的苹果花树。
“朕喊你来,是想问一下近况。”夙央说,“苏爱卿,你对皇贵妃,似乎颇为上心呐。”
“不敢。”苏长恨说,“我与皇贵妃有些渊源,仅此而已。”
夙央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将毛笔放下,走到正殿中央的茶案旁坐下。
“苏爱卿,来。”他招呼着苏长恨坐到对面,让流盏在一旁的红泥火炉里添了一些银碳。
银碳燃烧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不一会的功夫便有袅袅茶烟升起,香气满溢,是上好的茶叶。
他给他斟了一杯茶。
苏长恨受宠若惊,旋即又想到,古书上,皇帝想要赐死臣子时,都是赐茶赐酒,或者找些食物的由头。
这么想着,他顿时脸色发白,忙跪下来,“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