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便瞧出卫姝身怀武技,虽然辨不出深浅来,却明显高出杨七娘数筹,是以让卫姝先考。
第一个御车过障的考生难度更大些,因马儿对天气、地形等皆不熟,再老实的马也会不听使唤;而继考者则相对要容易几分。
卫姝也不推辞,提步上前,先伸手在头马身上拍了几下,又试了试笼头并马缰,旋即单手拢缰,跃上马车。
此刻,雪已经下得大了,风势亦成,空阔的校场上大雪纷飞,时有狂风扫过,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
当站上车辕、手握缰绳的一刹,一丝熟悉的感觉不期然涌上心头,有那么一瞬,卫姝仿佛重又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回到了与父候逐鹿中原之时。
犹记那年残冬,她奉命押运粮草驰援边城,忽有追兵袭杀,前方又有险隘,她不得不率部断后,与敌军鏖战于野。
那一天,大雪当空,狂风呼号,一如此时。
卫姝不由得恍惚了一息,仿似当年风雪穿越经年,再现于眼前。
“杨丫头,点香!”
耳畔忽地传来老伍的呼喝,卫姝心神一凛,扬鞭甩下。
“噼啪”,鞭响声中,早便守在石墩前的杨七娘飞快点燃沉速,复又浸湿了纸媒。
这也不过三五息的工夫罢了,待她回头时,却见前方风狂雪急,那一乘马车正风驰电掣般冲向第一道路障,车上一道纤影肃立如剑,车旁一骑紧紧相随,正是老伍。
“她……她怎么……怎么是站着的?”杨七娘喃喃地道,张大的两眼微微有些失神。
她苦学了一年的骑术并御术,也就勉强能在双驾马车上站一会儿,且那马车还不能跑得太快,否则必定摔倒。
而此刻,那正飞速转过路障驰向第二道铁栅栏的马车,却是三驾马车。
“甲优……要拿甲优了……”
杨七娘一脸地呆滞,忽地似是想起什么,飞快转过头。
小小的香炉上,那一星香火正自缓缓下移,幽香馥郁,淡雅而又宁和。
然而,这恬静的气息并无法释去她心头焦灼,她紧握双拳、鼓起两颊,盯着那香火小声而飞快地念叨起来:
“快点快点快点……”
嘀嘀咕咕地念了一会儿,她又扭头去看校场,那叨咕声又变成了:“慢点慢点慢点……”
卫姝并不知自个儿正被个小娘子念经。
前几道路障已被她轻松掠过,眼前只剩下了最后一道:
大草垛。
五个草垛一字儿排开,彼此间相隔约有十余步。
依照划定的路线,考生需得御车在这五个草垛间穿插绕行,期间不得碰翻草垛,亦不得漏绕或错绕,否则即算失败。
卫姝左手揽缰,右手长鞭向头马的腰腹处一扫。
这一记含了几分内劲,看似不重,马儿却是吃痛,登时仰天长嘶一声,扬蹄左转,另两匹健马亦随之转向,轻轻巧巧便弯过了第一道豁口。
成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