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而他亦知晓,正是因为看出他绝不会同意,布禄什才会故作姿态。
念及此,一丝疲惫便涌上了心头,莽泰吐出一口浊气,沉默了下来。
王匡观其神色,便知他是铁了心不肯顺势而为了,就算强行说动了他,两下里也会生出芥蒂,于今后大局不利。
儿女情长,到底还是误事啊。
王匡无声地叹了口气。
然而,换个角度再看,莽泰此举却也
是自曝其短,于山庄而言,倒也并非纯然是坏事。
「大帅公务繁忙,在下便不叨扰了。」事无可论,王匡便也不再多坐,将茶盏轻轻放下,起身告辞。
莽泰亦忙起身回礼:「先生慢走。」说着又提声唤道:「来人,送先生去兰舍,再多派几个人守着。」
王匡拱拱手,袍袖一掠,洒然而去。
那派来引路的乃是莽泰的一名亲卫,因知道自家主子对这个宋人师爷十分看重,是以态度亦颇恭敬,直将王匡送至兰舍卧房门口,方才领着几个手下四散开来巡卫。
或者不如说,是捎带着监视王匡一行。
莽泰过于谨慎的性格,王匡本人并无所谓喜恶,只是有时候会觉得有些无力。
举首望向天边尚余的几抹残阳,王匡强抑住了发自胸臆的那一声长叹。
当此乱世之中、大局变幻之际,一切还是「稳」字为上。
他低下头,看向脚下的台矶。
青石矶上血迹斑驳,那干涸的血色就如发黑的霉点,在风中泛出隐约的腥气。
面色淡然地拂了拂衣袖,王匡拾级而上,推开了房门。
卧房中亦是遍地血渍,只因窗户还开着,气味倒也不算难闻,各处陈设亦颇井然,瞧来并不凌乱。
由此可见,那凶手的确如前头仵作所言,是个武林高手,而三名死者从头到尾连一声惊呼都不曾发出,便即毙命。
进屋后,王匡反手阖拢门扇,却见地上的尸首已经被移去床榻,那榻前的帐幔此时垂落了下来,隐约可见一具年老的女尸半露于外,另两具年轻女子的尸身以及阿福本人,则皆在锦帐之中。
王匡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浸Yin药部多年的老手,很懂得个中窍。
那窗外时有侍卫巡视,偶尔亦会往屋中瞄上一眼,可眼下却是也不能保证那两具……不,是其中一具女尸的身份,贸然当众验尸,是为不妥。
毕竟,这世上从不乏李代桃缰之事,凶手特意将死者的头颅并手足带走,本就透着怪异,而七小姐花真大摇大摆与侍卫私会,亦颇反常。
总之,小心不为过,想必莽泰亦是存了一分这样的心思,才会在信中请求王匡带上「懂刑名的女子为盼」。
徐步跨过地上黑红色的血泊,王匡找了块稍稍干净的地方站着,尚未及开口,阿金蓦地自屋角笔直地走了过来,仿佛要从他身前越过走向门边。
便在二人错身的刹那,王匡忽觉袖口微动,一样东西悄无声息地塞了进来。。
姚霁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