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人蜷缩在牛棚下午睡觉,被叔叔摇醒了。叔叔几乎是恳请他们:“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找你们,跟叔叔回家好不好?”
小凡看看小水,小水喜欢野外的生活,便坚定的摇摇头,说:“叔叔,你们都揭不开锅了,我们就不填麻烦了。”
“你们放心,牛牛今后要再敢欺负你们,叔叔就教训他。”小凡又看看小水:“叔叔,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们。”叔叔见他只看小水,便又问小水:“跟小凡,我们回家好不好,小水。”
“小凡不回家,我就不回。”
这时牛牛也跑来了:“小凡,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欺负小水了,跟我们回家吧。”
这回小凡小水互相看着对方,小凡是在寻求小水的意见,但小水只是看着小凡。
“爸爸已经教训过我了,而且现在杨树、狗尾巴草、柳树苗都复活了,我不怪你们了。”
“那以后,小水要摸它们,你还推她吗?”
“不会了。”牛牛低下头小声地说。
“牛牛我不怪你。”小水甜甜地说。
两人最终没有跟叔叔回家,直到一天早晨小凡高烧的没有一点力气。天越来越冷,他们便重新在叔叔家住下了。入冬前,牛牛、小凡和小水把四株小植物从苗圃挖出来。小凡这才知道,这些植物其实是种在破的瓶破罐里的,想来也是尽可能的保留水分,但小水觉得没发挥多大作用。几个孩子把这些植物抱回家,时常抱出来给它们晒会儿太阳,不晒太阳时就放在灶台上尽可能给它们供暖。狗尾巴草已经枯萎掉了,不知明天还否能长出来,柳树、杨树也落了叶子,只有野生柳树上还剩下一片小叶子。
只是冬天的到来,食物越来越难找了。一家人数着米粒过日子,野菜的减少,不仅仅是使他们没有蔬菜吃了,更重要的是缺少了水的重要来源。听说哪里下雪了,村里人们就会赶一天甚至几天的路去那里,带回来的雪常常半路就化了,里面掺杂了很多泥土,但对于村民来说,能挖到雪就不错了,更多的时候他们到目的地时,雪已经被一扫而光,只留下一片冻土或者雪早已化成水渗进了土里。到后来,村民就常常随着风云活动,到某个地方碰到阴天时,人们就在那里等,因为外出的日子太长,小孩儿不得不跟在父母身边。拖家带口、背着锅碗瓢盆的人们见雪扎寨,从一座村落到另一个村落,成为流动的难民营。有时他们用破编织袋搭个简易的帐篷,有时就躲在背风的地方过夜,能找到吃的就吃点,没有就饿着,有雪有柴时就煮点热水喝,有雪没柴时就生吃雪。人们默默的等待着春天的到来,那时会好很多。这对小凡尤其对小水来说这是一段极其艰难的日子。
一天夜里刮了大半夜的风,后半夜便下起雪来,一来因为他们终于盼到雪了,二来他们太冷了,两个大人不担心自己,但不能冻坏了三个孩子。叔叔从包里取出前两天路过一片树林时捡到的木柴堆了一堆火,点起来,但柴不多,显然坚持不了多久,而还没有接到多少雪,便告知家人去看看能不能再拾点回来。在小凡的坚持下,叔叔带着他一起去了,留下婶婶、牛牛和小水围着火边取暖边收集雪。小水坐的远远的,举着自己的饭盆接雪。婶婶让她放下,靠近火堆一点,但小水说她坐在那里能取着暖,而且放下盆根本接不到雪,因为雪都被斜吹的大风吹散了。婶婶和牛牛觉得有道理,便学着她的样子,将饭盆倾斜一点接,果然比放在地上接的多一点了。
火舌渐渐的矮下去了,而叔叔和小凡还没有回来,婶婶便抽掉了两根粗一点,小火耐烧。小水打起了瞌睡,睡的正香,突然犹如警觉的野兽嗅到天敌的味道般猛然醒过来。牛牛以为她做恶梦了,便想小凡那样抚着她的手安慰她,但小水目不转睛的盯着前上方某处,被牛牛握着的手冒出了一层汗。婶婶也过来搂着她,问她怎么了。小水一句话不说,突然起身,跑开了。
牛牛和婶婶赶紧一前一后跟过去,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着小水,由于光线太暗,他们看不清什么东西。
“小水,你怎么了?”
“你们别过来。”小水挥动着双手,这些讨厌的东西遮在脸上很不舒服,它们拼了命的往她脸上装,还要往它鼻子里冲。小水又像远处跑去,但它们像糖一样紧紧黏着她。
“小水。”琴音紧张地叫道,她完全不知道怎样让小水对付他们。
“妈妈,救我。”
婶婶以为小水叫她,就叮嘱牛牛别动,她跑过去帮小水。
婶婶用尽扑上去,却发现根本抓不到实物,反而有一阵烧灼感袭来,她赶紧把手缩回来。她又去拉小水,那些东西很快缠了上来,阻止她把小水给拉出来。
“小水,你大叫试试。”情急之下,琴音突发奇想。
“小凡。”小水大声喊道,但她从来没这样扯过嗓子,刚喊出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令人欣喜的是面前的烟雾很快散去。小水便边喊小凡,边这里咳咳那里咳咳。
“小水,你试试大口呼气。”
小水又大口大口往外面哈气。
四周围在一起睡觉的几堆人被吵醒了,纷纷坐起来。
小凡循着小水的喊声赶过来,拉着小水怕呀跑的,终于驱散了烟雾。
小水惊魂未定,手心的汗越来越多。
“小水,没事了啊。”小凡安慰她。
婶婶和牛牛也过来,对刚才发生的的事情毫无头绪。
“小水,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呀?”牛牛问。
“小水,我们先回去,嗯?”婶婶拉起小水的手,刚才被灼伤的右手腕部隐隐作痛。
叔叔也回来了,带回来一些木柴和一大块黑乎乎的炭,虽不多,但总算火有了生息,光亮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映出不同的心情。小水的胸脯还在起伏,静静思考着敌人三番五次来找她,必须想个像样的对策,大声喊叫还不够。小凡颇为焦虑,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频繁找小水麻烦。牛牛一脸的迷惘,奇了怪了,这里烧着火,那里怎么会有烟,又想应该不是烟吧。婶婶边拿衣袖擦小水黑乎乎的脸,边给丈夫讲刚才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