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年,九月中旬。
靡莫林寨。
陈平行于拥挤的道路,缓缓道:“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此皆魋结,耕田,有邑聚……此地倒是与岭南有些相似,包括所居林寨也是如此。以竹木建造而成,上面住人下面饲养牲畜家禽。”
“然也。”
郦食其跟在旁边,提笔记录下所见所闻。林寨内的靡莫人皆是瑟瑟发抖,至于靡莫君长已经头戴木冠被秦国招安,攻打西南夷最需要克服的就是天气和地理环境。
至于难度?
不好意思,真没有。
如今的西南夷并无后世的战斗力,特别是陈平上演了出公审的大戏后,这些西南夷人见到秦军恨不得是多生出两条腿来。而且,秦国为进攻西南夷也已筹备数年。或者说,从数年前修五尺道就已开始。
商贾打着做买卖的旗号负责探路,同时打探当地的情报。后方民夫紧随其后,负责为秦国开凿五尺道。最后秦军入驻,横扫西南夷。
贸易战也是早早就打响了,以巴氏为首的豪商以低价购买筰马、僰僮、髦牛,借此窃取西南夷。靠着巴氏豪商,才让秦国对西南夷是了如指掌。
当地散落着诸多小宗君长,秦国大军开拔是不会对他们下手的。所针对的都是大宗大部,至于这些小宗届时自会归附。就比如说这靡莫便是大部,足有两万族人。继续往西南方向而去,便是他们的目的地滇国了。
陈平看向译者,淡淡道:“告知靡莫君长,鉴于他是临阵投降。秦国只能给他五级大夫爵位,不能封君。若他能派遣族人为秦带路,助秦灭了滇国,方可封君。”
“唯!”
译者恭敬作揖。
陈平寻得一处空地正坐,看着屋檐下挂着的熏肉,也是连连摇头。西南夷气候潮湿,当地多蛇虫鼠蚁。为保存肉食,就喜好用熏制。只不过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毕竟在草原他基本上是天天吃熏肉,以至于现在瞧见熏肉就想吐……
“郦生,请。”
“请。”
“可都写好了?”
“还早。”
陈平顿时一笑,打趣道:“吾昔日前往草原,临走前太师便特地叮嘱。让我将所见所闻悉数记下,他常说想要真正的治理地方,就得从他们的生活习性入手。兵法也常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嗯。”
郦食其轻轻点头,就算是他此刻都很轻松,毕竟战事实在是太过顺利,这回对付靡莫便是如此。本来靡莫君长还想带着族人,靠着地理优势阻挡秦军前进的脚步。结果陈平是提前令人埋好土雷,靡莫的勇士还没冲出来就被炸上了天……
不仅仅是靡莫君长,所有族人皆是大惊失色。怕的根本就不敢再反抗,而靡莫君长更是带头弃械投降。这可是足有两万人的大部,青壮以五千计。常頞手里虽然兵力不少,可受限于地形限制,其实能派上用场的撑死也就万人。
如果靡莫真的和秦国死磕,必定会是场血战。哪怕秦国凭借着甲兵的绝对优势,也将会被靡莫的鸭羽箭所射穿。但被陈平这么一炸后,靡莫就直接投了。
其实土雷的威力算不上多大,也就炸死了十几人而已。但震慑力绝对是足够的,前一秒活蹦乱跳的同胞,下一秒就被炸的四分五裂。这种感觉,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明白……
这可比冷兵器的威力强多了!
“剩下的,便是滇国了。”
“嗯。”
“郦生可了解这滇国?”
“略有耳闻。”
顺利打下靡莫,让陈平心情颇好。主要是他没有辜负黑夫的栽培,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靡莫。此战就只有一人因为战马受惊发狂,不慎摔下马骨折。
他和黑夫认识多年,实在是太熟悉了。黑夫会将火药给他送来,就是用来充当实验的,同时也是希望他能减少不必要的死伤,万万不要重蹈北伐覆辙。
“我在学宫时,曾听子瓠与我说起过。”陈平面露微笑,缓缓道:“滇国,位居成都以南千五百里,其众数万人。为楚将庄蹻所建。昔日庄蹻夺取滇国后,本想归国报楚。没想到彼时秦将司马错夺取黔中和巴地,以至道路不通,就只能留在滇地。遂自称滇王,至今已近六十年。”
郦食其点了点头。
这些事他也都有耳闻,毕竟在楚地是流传甚广。实际上据他所知,庄蹻是有机会回去的。只是后来他自称为滇王后,就懒得再回。
在滇国,他是至高无上的王!
回到楚国后,他就只是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