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固执的桑羊翁,经过对冬种期间代田法的观察,彻底服气了,他的那几十亩“对照田”的小麦亩产量,只是代田法的一半。他既然服软,甘心为无恤驱使,赵无恤便投桃报李,授予他力田之乡吏职位。
这一职务是他新设立的,专门负责改善代田法和沤肥技术,指导国人耕作,并研究改造农具,为五月时的夏种粟米做好准备。
计侨也应了赵无恤的要求,愿赌服输,在乡寺外开了一间学堂,专门教授识字和数科。赵无恤虽然急需培养出一批能够协助计侨的数科人才出来,但他也知道,搞教育,没有两三年是不可能见成效的。
当然,目前仅仅招收士和国人子弟,只第一天,拜师的束修就收了满满半屋子,赵无恤踱步进去一观后,笑着说足够计侨及其家人吃到腊祭了。
不过,各里虽然都有孩童送来,但从人数上就能看出,各里对于识文断字和学习筹算之术,热情程度不一而足。
其中以窦里的孩子最多,窦彭祖作为名义上的乡司徒,实则是被计侨架空的。但他也参与了大大小小的事务,深知数科对于君子事业的重要程度,是一个容易受到拙拔的好门路,便鼓励自己宗族的少年们入学。
甲里作为开化仅有百年的狄人,娴熟弓马射猎的少年们对整天跪坐在学堂里兴趣不大,反倒是挤破了头,想要加入赵无恤的轻骑士两。
虽然他们人数不少,热情很高,但可供骑乘奔驰的战马却没那么多。所以无恤干脆新组建了一个材官两,专收身材高大修长,擅长射箭的人。
桑里则比较传统,世世代代致力于耕田种地,对沤肥代田更感兴趣。
而占了全乡人口一半以上的成氏四里,在三老成巫的默默渗透下,加上麦子丰收带来的好处,大多数国人早已倒向了赵无恤。只有成氏大宗的庄园依然封闭自守,与乡寺若即若离。
之前的冬种被成氏大宗抵制,如今报应不爽,全乡麦子丰收,成氏庄园外的私田在春天种的粟米,却依然是青黄不接。听说庄园墙垣之内,早已是一片怨声载道了,一些地位较低的族人十分不满。
赵无恤觉得,在拖了这么久后,将成氏的问题彻底解决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而突破口,还是要在成巫身上。
成巫作为乡三老,负责掌控祭祀神权,昔日成邑固执的国人们,现在对赵无恤言听计从,也有他不断洗脑,将赵无恤的各种行为神化的功劳。
什么,汝等说赵氏君子连种地、粪田这种小事都要管?还对陶、木、石等工匠们的技艺指手画脚?
汝等知不知道农稼之术,还有百工所制的器物,都是神农、陶唐、后稷这些圣贤的创造?
上古之时,有智慧的贤人创造器物,心灵手巧的人循其法式,守此职业世代相传,叫做工。熔化金属而制作带利刃的器具,使土坚凝而制作陶器,制作车而在陆地上行进,制作船而在水上行驶。
赵氏君子,也是生而知之的大贤!
成巫对赵无恤的吹嘘,成邑的许多国人,还真就信了,看待无恤的眼神也从敬畏迅速升级为崇拜,毕竟半年来,他们见证的奇迹和享受的好处太多太多。
而成氏大宗,则被成巫黑化成了邪恶的势力,一如当年阻挡黄帝的蚩尤,敢同虞舜作对的三苗,阻挡夏后氏行家天下的有扈氏,迟早会被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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