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质闻言忽然展眉一笑,笑中带着几许嘲弄,看着她神情颇有几分玩味,“白公子未免想得太多了,在下不过是想留公子喝几杯酒,尽一尽兴罢了……”
话音刚落,苑中的侍女纷纷端着托盘里的酒壶往白骨这处行来,在她面前跪下。
不过片刻,苑中所有的侍女都到了她这处前头,一时间院中所有的酒都聚到她这处来,托盘中的酒壶玲珑好看,里头的酒一壶就能让人醉倒,即便白骨酒量极好,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醉。
秦质看着那些酒,眉眼渐染漫不经心,眼中颇有几分冷漠,唇角微扬刻意戏弄道:“白公子今日若是不将这些酒喝完,往后太子恐怕会责怪臣下招待不周。”
这话可真是彻头彻尾的为难了,这么多的酒便是三天三夜也未必喝得完,更何况寡酒难喝,一个人没几壶就能醉倒了去,更别提喝完。
本是戏弄玩笑的话,可因为秦质神情淡淡,院中也没有人敢出声附和,皆紧闭嘴巴,一动不敢动。
这般已经不是她解不解释的问题了,而是他愿不愿意相信她……
不过现下看来显然是不信的,他甚至笃定了自己要与他作对。
白骨闻言心中百般滋味难解,她才知道原来被喜欢的人当做敌人是这般可怕的感受,好像整个世间只剩下了她自己一样。
她默然站了许久,忍着心头难过感伤,唇瓣微动如他一般客套道:“公子盛情难却,我自然不该推脱。”她重新坐下拿过前头侍女递来的酒壶,仰头提壶灌下,仿佛将酒当成水一般灌。
秦质静静看着她喝完了第一壶酒,面上神情越显淡漠,心情仿佛比刚头还要不适,
他收回了视线,垂眼自斟自酌,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一旁舞姬自然会看眼色,这个时候很是安静顺从地坐着一旁替他斟酒,温柔小意的模样很是讨巧。
苑中的弓箭手悄无声息退回黑暗之中,气氛渐渐缓和了些许,不过比起寻常宴席还是压抑至极,席间没有刚头的歌舞升平,甚至没有人敢说话,一时静得像是没有人一般。
白骨能喝酒,可这么个喝法她也熬不住,不过第三壶便有些吃不消,虽然神志清醒还没到醉倒的地步,喉间却烧得不行,她本该缓一缓再喝,可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她受不了秦质眼里的疏离敌视,也看不得他与别的女人亲昵。
白骨不再顾忌,难受地一口一口灌酒,仿佛这样就能将心里的苦涩都咽下去,可惜酒太烈,一时喉间受不住直狠狠咳了起来,这一咳突如其来极为剧烈,喉间如被火烧一般疼,叫她直咳出了眼泪。
席间清冷安静,这般难免引人注意,她咳了两声便强行抑制住,硬生生压了下去。
秦质低垂着眼,闻声忽而冷笑出声,缓缓抬眼看向她,眉眼渐染醉意,言辞暗含嘲讽轻视,“白公子有的时候可真是听话,不知愿不愿意上来给我们舞剑助兴?”
白骨捏着手中的酒壶一字不言,舞剑助兴是玩意儿做的事,他这般显然是将她当作玩物来看待。
秦质等了片刻似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一般,嗤笑一声将手中的酒盏放到桌案上,“你走罢,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白骨闻言眼睫一颤,心口一疼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酒壶,玉瓷酒壶裂开了几道纹,碎成了几瓣,里头的酒从缝隙中流了出来,染湿了她的手,顺着指间滴滴滑落在地,渐渐显出了淡色的红,慢慢趋于鲜红。
秦质说罢不再管她如何,也不再管席中如何,起身缓步离了桌案,似乎醉得有些行不稳,走得极慢。
一旁的舞姬看准了时机上前扶住他,见他没有推开自己一时心中大喜,连忙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往后苑走去。
白骨只觉一阵恍惚,所有的人在她面前都成了模糊,唯有秦质和那个女人离开的背影极为清晰地刻在了她的眼里,只要一想到他们孤男寡女一道离开,她的脑中就跟疯了一样地刻画那些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