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而立,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加身,便又回到了那个杀伐果决、阴狠无情的年轻帝王,仿佛之前被香气勾|引的狼狈,全然不存在似的。
刘喜先是心中一凉,为自己发慌,随后又是被萧允煜要去天牢的话吓了一跳,嘴皮子一碰就忙不迭地劝:“陛下,万万不可啊。你才刚刚和顾——”
萧允煜的眼神倏地一厉,带上了嗜血的杀气。刘喜骇然眦目,闭了嘴巴,不敢再提顾文君的事情。
“唉哟陛下,这天已经这么晚了,不如先歇下吧,明日再见陈长必。”刘喜一顿,强行转了话锋,但眼见萧允煜眉目冷凝,神情肃杀,只好又改口:“就是一定要现在见,也该把陈长必五花大绑地拉过来,怎么能劳烦陛下去牢里呢!”
陛下一言不发地任由刘喜说了半天,直到刘喜意识到不对,僵硬着停下来,萧允煜才发问。
“说够了没有?”
“啪!”刘喜毫不犹豫地自打一记耳光,下手快又狠,一下就把自己的脸扇得红肿起来,他恭恭敬敬道:“是奴才多嘴了,陛下要做什么事情,哪里轮得到奴才说话。”
刘喜也是一时慌了,嘴巴都没了分寸。
一错再错,在陛下眼里的分量也就一低再低,说什么都是错。刘喜连处理下自己腿上的细小伤口都顾不得,只能顶着一头的冷汗,躬身带着萧允煜去牢里。
那陈长必如今正被秘密关押在那里,严加看管着。
离开时,自然就和顾文君擦身而过了。
一看刘喜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跟着陛下,顾文君也知道这精明的大太监也劝告失败了,她知道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自己再说什么也不会有用。
所以顾文君嘴唇嗫嚅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行了一礼。
萧允煜眼睛微移,落在她身上片刻,又飞快地转回前方,目不斜视地迈步而过。
犹豫了一下,顾文君还是开口:“陛下,那陈长必一向狡猾,还请小心。”
“嗯。”萧允煜冷淡地应了一声,径直走了。
难得陛下态度如此轻慢。
反而是刘喜不明所以地打量顾文君好一眼,所有五官都皱巴一起,透露出狐疑。
要是陛下对谁都是一样地高高在上漫不经心也就算了,可陛下对顾文君可从来都不是这样。陛下为顾文君破的那些例,刘喜可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
难不成陛下尝过顾文君的身子,知道男人不过如此,终于生出了抵触?
刘喜拿不定主意,也觉得愧对顾文君,不敢再多看下去,连忙习惯性地说了一句客套话,“今夜辛苦顾公子了,还请顾公子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刘喜便加快脚步跟着陛下走。
结果人还没走出宫殿呢,萧允煜突然毫无征兆地脚步一停,就在宫门口前站住了,挺着那一身修长的背影,姿容清俊。
要不是刘喜时时刻刻都提着心,紧张着注意,差一点就撞到萧允煜的背上。
腿上那些小伤隐隐作痛起来,刘喜正闷头忍着呢,只听见萧允煜突兀地吐出一句话:“浣墨,你送顾文君回去。”
一抬眼,果然是浣墨在前面跪立着,正对萧允煜行礼。
刘喜暗自惊奇地“咦”了一声。
“看来,陛下还是没有放下顾文君呀。”刘喜越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同床画面,就越是心惊,他连忙眨眼,对下跪的浣墨使眼色。
然后又往萧允煜身后努了努嘴,示意顾文君就在那里,刘喜的脸白,五官却生得细小,扮相夸张起来就显得一脸滑稽。
但浣墨此时见了却毫无笑意,满脸凝重地点头。
刘喜是用眼神传话:“你去劝顾公子,我负责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