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迁呢?怎么还没到!?”李裕问休绩。
休绩:“殿下息怒,以张大人的脚程,大抵还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张定迁今日正值休沐,早上李裕看见奏报之后,休绩已差小黄门去张府内请他。
可那张大人不知所踪,康公侄女张夫人接待,状况多生,倒是引出一桩绯闻。
这张定迁张大人,竟在京中,豢了个外室。
任由张夫人康氏百般打探,都没个模影,可见那张大人护的多紧。
是以小黄门到了张府,康氏也不清楚去何处找自家郎君。
罗雁怡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眼里成了平生最厌恶的“外室”。
她正在平京城郊的一处庄子里,看着满园幼嫩的、低矮的柳兰怔愣。
方才张定迁将她带到此处,道是要给她看样东西。
罗雁怡满头雾水,不晓得甚么东西非得出城去看。
待靠近在这里,鼻端嗅到熟悉的香气后,心下已生出了几分隐约的猜测。
只是那猜测,过于无稽,甫一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
但当她被他引向园中,藕荷色的一片慢慢在眼前铺开之时,罗雁怡已然失了语。
张定迁站在天花枋之下,笑吟吟地瞧着她:“我请教了花师单父,他帮我想了这个法子,于园中立平闇作荫,移了北地的花壤、花种,每日都有人前来养护,为它们注水保湿。”
“若不是其中失败的那几次,我还可以更早些带你来。”
他衣着雍容,姿态闲雅,一双清目澄明,直直向她看来:“雁怡。”
“今后平京也有柳兰了。”
罗雁怡痴痴地张开手心,拂过簇簇低矮的幼花。
她像小时候一样,俯身摘下一芽嫩苗放入口中,感受着花蜜在唇齿之间缓缓化开。
跟随父亲在北地驻扎时,没有京中这样品类繁多、五花八门的蜜饯。
罗达会陪她驾着小马驹,来到草原溪流处,找到岸边亮丽惹眼的紫红色花丛,将柳兰的嫩苗捏下来,喂进她嘴里,囫囵擦了擦小女儿染上茜色的花脸,在水面磷光中哈哈大笑。
张定迁看着她沉默的背影,眸子里弥漫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柔意,为挤出两天休沐而加班加点的连日疲惫,在此刻也轻飘飘地烟消云散了。
女子于葱茜之间停驻,蓦然回首,看进他猝不及防,仍显沉迷的眼中。
面容清光点点,双眸罥烟含露。
“大人的心意。”
“雁怡不胜感激。”
未等他笑弧扩大,她却垂下了眼帘:“可柳兰,生于广阔原野。”
“玉京繁华,终不是她的归处。”
张定迁闻言几步靠近,克制地停在她身前。
温声软语,几近恳求:“我知你顾虑,也知我无状。”
“雁怡,我与……她无甚情意,她亦有心中所爱,只望你能给我些时间,等我把一切纷扰都处理好。”
他试探地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指尖,长睫温驯轻颤:“我心如是,任你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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