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行至甲板角落堆放货箱的位置。
有遮挡,有掩盖,是临时叙话的绝佳之地。
乔煜先行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姑娘,目光温和,轻声问:“身子可好了?”
苏檀悄然颔首,对他笑笑:“早就好了,只是人犯困了些。”
姑娘欲言又止,想了想措辞,问他:“乔煜,我们此行回京,身负重要物证,怕是会有人半途行刺吧?”
乔煜神色微怔,而后点头:“嗯,即便不带物证,东宫也容不下沈都督。”
得到肯定答复,证实自己的猜想,苏檀轻叹一口气。
刺客来袭,趁乱逃离,未为不可。
乔煜见她叹气,以为她是担忧沈修妄的安危,忍不住低声问出埋于心底许久的话。
“念念,你可是心悦于沈都督?”
苏檀哑然失笑。
心悦这个词太重了。
在关系不对等的境况下,低位者对高位者产生爱慕或是心悦之情,无异于自取灭亡。
她浑身上下写满求生二字,怎可能陷于只言片语、一时半刻的情爱之中。
姑娘正了正神色,抬眸看向乔煜,“小鱼哥,你忘了。”
乔煜不解,他忘了什么。
苏檀笑了一下,红唇翕张:“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当初我刻在桌上的座右铭,还被老师罚了一通。”
乔煜恍然大悟,蓦然记起。
他忘了,他当真忘了从前的苏檀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沉浮八载,他变了。
他以为她也会或多或少被这个世道同化,也许会仰慕公侯王权,也许会为出色的上位者动心。
其实,她还是苏檀。
忽然为自己方才问出的话而感到懊悔。
乔煜致歉:“是我唐突了,方才你询问刺客一事,可是对离开已有打算?”
苏檀点头:“不是离开,而是死遁。”
乔煜讶然:“何至于死遁,万一……”
万一有危险。
姑娘无奈地勾了勾唇,“只有沈修妄确信我死了,才能彻底瞒过去。我最善泅水,无需担心。”
乔煜收敛神情,会意,“明日我们会行经雁渡,那处乃三城交界之地,常有水匪出没。若有刺客埋伏,多数在那处。”
“雁渡滩以南有家运昌镖局,届时你跳船游至岸边,去那处报玄三的名字即可。”
“是暗桩,对外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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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檀颔首,能有接应自然更好,她可以跑得更快更远,以绝后患。
乔煜顿了顿,垂眸看向她,“念念,这些年我行商大魏各处,你想去哪里,我……”
他想说,他都可以为她安排,为她换回苏檀的身份,开始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