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末时,南唐赖以为屏障的千里江面上,宋军全线进攻,先后在宣州、江州、鄂州大败南唐军。而更多的宋军,则自汴京而发,源源不断的还在南下。
然而,就在宋军节节胜利,金陵指日可下这般大好形势下,围城的宋军诸将,忽然得到了一个令他们心下一寒的消息。
前敌统帅,宣徽南院使,昇州西南路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曹彬,忽然生病了。
包围金陵的宋军有六万之多,诸将诸营,每日所需处置之军务不计其数。
作为全军统帅的曹彬,一连三日无法视事,所积累起来的军务很快便堆积好山。
自潘美以下的诸将们,顿时都人心惶惶起来。
作为医营统领的典御石韦,很快便被请入中军大帐,前去为统帅曹彬诊病。
大帐之外,曹琮一看石韦前来,忙是迎上前来。
这位军二代一脸焦虑道:“石兄,你可算来了,父亲大人的病可就全靠你了。”
父亲得病,作儿子的曹琮自然担心。
石韦宽慰道:“曹兄莫急,我自会尽全力,但不知曹院使何时有这患病征兆的?”
曹琮摇着头道:“爹爹的身子骨一向健朗,前几日还一切正常,可是三日之前却突然犯病,说是头疼胸闷,茶饭不食的,我只怕是突发的急症。”
石韦有了几分底,便叫曹琮等诸将不要着急,且在帐外稍候。
理了理衣容,轻吸过一口气,石韦拎着他的药箱迈入了中军大帐。
转过那面挂着巨幅地图的屏风,石韦看到了卧在床榻上的曹彬。
尽管石韦与曹琮早就相识,但他父亲这位当世名将,石韦却才是有幸第一次见到。
一眼望去,那般形容相貌,便与传闻中一样,一副儒将之状。
只是令石韦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当他走进帐中时,曹彬以手拖腮,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书卷,那副神态气色,到不似曹琮所说的那般茶饭不思的严重。
石韦轻咳了一声,拱手道:“下官医营石韦,见过曹院使。”
曹彬一怔,忙将手中书卷放下,当他看到石韦时,脸上很快又浮现出几分困苦之色。
“原来是石典御啊,快快请进,本官身有不适,就不跟你客气了。”曹彬靠着床栏,有气无力的向他点头致意。
说着,他便令下人给石韦看座。
石韦也就不客气,欣然落座,淡淡道:“下官听闻曹院使身体不适,故特意前来为曹院使诊视,还请曹院使将手伸出来,让下官先为院使号一下脉。”
“那就有劳石典御了。”
曹彬有气无力的将手伸出来,似乎这移动胳膊的一个小小动作,都是十分吃力的样子。
石韦指搭其脉,细细品察。
渐渐的,石韦的眉头却凝了起来。
曹彬的脉相很怪异。
倒不是他的脉相显示出患有什么重病,而是他的脉相相当平稳,与身体健康者的脉相全然无异。
曹彬自称身体不适,而脉相却又如常,这岂能不让石韦奇怪。
石韦心中狐疑,却又不露声色,暗中又将曹彬的面相气色细观了半晌。
尽管曹彬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样子,但在石韦看来,那不过是面部肌肉扭曲出来的表面现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