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婚的第二天开始,春华便履行起儿媳妇的职责。
她觉得,既然人曹家花钱把自己迎娶进门,自己也必须有做儿媳妇的觉悟。
清晨早早起来,春华打水洗漱完毕,便非常勤快地打扫庭院,打理早饭,伺弄鸡鸭等等。
待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她赶紧拾掇桌椅,清理灶台,洗刷碗筷。利利索索,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春华把个破旧的曹家打理得可说是井井有条。虽然庭院依然还是破旧的,但面貌却已与往昔大不相同了。
收拾完家里,春华便跟着婆婆到地里去干活,里里外外都打理得有条不紊。
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婆婆看在眼里,这儿媳除了不多言不多语之外,其他方面实在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对这个儿媳妇,曹婆子还是基本满意的。
春华也知道婆婆心眼儿不坏,只是喜欢唠叨。男人长期卧床不起,儿子又残疾呆傻,任谁摊上这些事儿心情也好不了。对此,春华心中,对她也是非常的理解和同情。
对于曹驴儿,春华表现得也非常有耐心,仔细照顾他的饥饱冷暖。
公公整天病恹恹躺在床上,话也懒得说,春华也不嫌弃,端屎端尿伺候。这一点,就连曹婆子也佩服不已,称赞有加,逢人便会夸赞几句。
只是,还有一件最为关键的事情,使曹婆子忧心不已。她心中一块大石头始终放不下来,压得难受。
那就是自结婚以来,自己的傻驴儿晚上一直都是蜷缩在床脚睡觉,任凭她如何累死累活、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拉扯,他仍是死活也不肯到春华身边来。一连数天都是如此,这让抱孙子心切的曹婆子,焦在心里,急在脸上,始终是无法释怀。
在相同的一幕多次上演之后,曹婆子如今也已是黔驴技穷,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可想。
她每每气喘吁吁地看着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坐在床的另一头的春华,再扭过脸看看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呆傻儿子,内心很是纠结、犯难:她可以剥自己儿子的衣衫,总不能也动手去剥儿媳的衣衫吧?
曹婆子明白,她自己还是要给自己留下些脸面的。念及于此,她便以抱怨的语气对春华说道:“春华啊,你就这么看着你男人,就不会想办法笼络笼络他呀?”
见春华仍是不吭声,当婆婆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内心发苦,眼神黯淡,唯有长叹数声,暂且罢手。唉唉,此事急切间恐是不成了,只能待以后徐徐图之。
古语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是这传宗接代之事,可是目前曹家的头等大事,若不是为这,他们干什么花大价钱娶春华过来?对此,曹婆子是念念不忘,每日念叨个不停。
一天中午,家里的芦花老母鸡下蛋了。它昂头骄傲的“咯咯嗒,咯咯嗒”叫着,邀功似的跑到屋里,等待主人的赏赐。因为它知道,只要下了蛋,主人就一定会奖赏它好东西吃的。
曹婆子赶紧起身,喜滋滋赶去鸡窝里,手脚麻利地拾了那热乎乎的鸡蛋出来。再去米缸里抓出一把米,摊在自己手掌心,招呼那只跟里跟外跑着求赏的老母鸡,让它就手进食。
她瞄了春华一眼,一边用手抚摸着芦花鸡在那喂食,一边比鸡说狗,指桑骂槐,借机说话给一旁的春华听:“这世道呀,鸡都比人都强。你喂它一把米,它还知道感恩下蛋。要是母鸡不下蛋,谁家会白白浪费粮食啊,早就一刀把它给剁了。”
自己说了几句,见春华没啥反应,好像没听见似的,仍在院子里忙东忙西。
于是她便又提高了声调,继续道:“芦花鸡,你给我听好了,好好的给我下蛋。你若不下蛋,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杀了你吃肉啊。你可要弄明白了,你是我们曹家花大价钱买来的,若不下蛋,那我老曹家要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何用?还不如剁了眼不见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