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没睡的吧?”
“哦,我刚收工。妈呢?”
“又到隔壁打麻将去啦!我不累,每天就一点戏。多多呢,睡了?”
“嗯,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什么时候回来?起码得把这部戏拍完,我看怎么的也要到九月份吧,国庆节以前肯定能回来。”
春天的时候,老家搞电话村,家里通上了电话。从那以后王大伦有空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搬到出租屋,这里原本就装了电话,更方便了,每天回来只要不是太晚,就跟父母和年幼的妹妹聊一会儿。
上辈子他是孤儿,小时候总羡慕人家有爸爸妈妈,常常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长大后流浪在各个城市,饱尝人情冷暖,一直很希望有个家,却始终没办法实现。
记得第一次打电话回家,拨号时心情很忐忑,但拨通了电话,当他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那一刻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再是一个人了,还有一个家。
父母总是心疼长途电话费贵,没说上几句就急急地挂上电话。可惜今天回来的晚,没能跟妹妹说上两句。妹妹比他小一折,是计划生育失败的产物,取名王多多。
王大伦很喜欢多多,因为多多很崇拜他,每次通电话的时候都会问:“哥哥,我什么时候会在电视机里看到你呀?”
挂上电话,王大伦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喝茶的习惯是现在这具身体延续下来的,茶叶是家里寄来的自家产的今年的春茶。
因为是顶楼,白天炽热阳光积攒的热量还未散去,房间里很热,电风扇哗啦啦吹着,王大伦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缺乏安全感,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担心会露出什么马脚,每天睡觉前都会把这一天的事情想一遍,时间长了就养成了习惯。
今天接触的那帮龙套挺有意思的,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晚上拍摄结束卸妆的时候大家还聊了一会儿。原来他们都是国家话剧院的,大部分是中戏毕业的,只有大鼻孔周是上戏,哦,用他们傲娇的说法是上戏应该叫做中戏华东分院。大鼻孔周和田海容因为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两人还聊的挺投机。
看得出来,他们对王大伦和田海容能在《雷雨》中扮演主要角色都很羡慕。因为他们在国家话剧院就是跑龙套的,偶尔会在影视剧里客串一下什么的,都是名副其实的龙套。
跟他们相比王大伦感觉自己的确是踩了****运了,但同时也隐隐有了危机感。他感觉自己近期有些过于放松了,虽说戏是拍得挺顺利的,却没有了拍《东宫西宫》时的那种创作激情,表演过于流于表面了。
……
“卡!”
“大伦,还是你的问题,太紧,不自然。”
李绍红有些头疼,就这么简单的一场戏已经ng六次了,问题都出在一向很稳定的王大伦的身上。
“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王大伦也很郁闷,他昨天晚上刚刚想好,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把今天要拍的内容揣摩了好几遍,情绪充分融入到角色上,就等着拍摄的时候一下子爆发出来,但没想到一开始就不顺利,导演不满意,他自己也感觉到很别扭。
“不不不,你一直在犯同样的错误。周冲第一次到鲁家,是新奇的;看到四凤是打心底高兴的。你现在的感觉不对,显得过于沉重,没有把那种新奇和雀跃表达出来。”
李绍红很无奈,今天王大伦就象变了一个人,始终进入不了状态,显得格格不入。她看出来,王大伦不是不认真,而是太过于认真,以至于用力过猛,适得其反。
“这样……”李绍红看了看表,摆手道:“休息二十分钟,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不要太紧,只要把以前你那种放松的状态拿出来就行。”
“知道了,导演。”
王大伦其实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有些不甘心,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把周冲演绎的更好。
虽然大专只读了两年,但他也算是科班出身,正儿八经的学过体验派和方法派的理论。比如《东宫西宫》中的小史,他的感情是真实的,走的是体验派的路子。反观周冲这个角色,他不可能有富二代的经历,只能凭借想象,凭借上辈子的生活经验,用其它感情去替代,这就是方法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