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泽雄二怒意未消,突然转身对晏轲说道:“大话连篇!一派胡言!”随即转身用日语对山田说道:“去!把那人带上来!”
山田一个立正:“哈依!”然后手一挥,带着几名日本兵齐整地奔向营区。
不一会儿,日本兵将一名低垂着脑袋、浑身是血的人拖上了擂台,绑在了擂台左侧的一根柱子上,一路留下一条明显的血迹。
晏轲定睛一看,忍不住朝前迈了好几步——这个血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矮个子战俘——顺子!
台下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而十六号监区的人则发出惊呼,长发战俘挣扎着坐了起来,朝着顺子叫了声“兄弟”,吃力地爬起来想奔向那个柱子,结果被山田一脚踢中头部,真的昏死了过去。
“燕子先生,你是否认识此人?”野泽雄二待那长发战俘被抬下擂台,扔进人群后,冷冷地问道。
晏轲的喉节动了一下,心中有些刺痛,尽量平静地说道:“认识,这是我这些天新交的兄弟,斗胆请问中佐,他犯了什么错,要受此酷刑?”
野泽雄二还没说话,山田便大声说道:“此人胆敢攻击帝国士兵,死有余辜!”
众人皆是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晏轲也暗觉吃惊:这顺子,不是替我送信去的吗?什么时候打了鬼子?
野泽雄二狠狠瞪了山田一眼,山田惊觉自己多言,微低着头,一个立正后,讪讪退到一旁。
晏轲一咬牙,假装不解地说道:“恕我愚钝,在下不明白。”
野泽雄二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淡淡地说道:“此人招供说,你指使他联络他人共同造反,我念你暗中替皇军做了不少事,认为必是造谣,故请你当众说明,以正视听,如能指认背后主谋,更是大功一件。”
野泽雄二这番话,是想将晏轲说成汉奸,将他推向战俘们的对立面,尽管这个诡计并不高明,但还是令一些战俘信以为真,战俘们开始窃窃私语。
晏轲并不在意别人的误解,他甚至认为作为一名特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是他对野泽雄二此举的目的不甚明了。
他知道野泽雄二奸诈无比,而那个山田则不过是一介莽夫,既然山田这个“猪队友”已经透露了顺子是因攻击鬼子士兵而被捕,想必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顺子突然决定拼死与鬼子一搏,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招供”,而野泽雄二之所以使“诈”,是因为顺子是十六监舍的人,认为与晏轲或者“大哥”等人有什么关联!
晏轲虽然理智地进行了揣测,但他确实为连累顺子而深感愧疚,心如乱麻,头脑中一片空白,竟然一时语塞,怔怔地呆立原地。
这时,那被捆绑在柱子上、原本气息奄奄的顺子突然“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尔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睁大被血糊住的眼睛,冲着野泽雄二含糊不清地痛骂起来,并很快再次昏迷。
台下的战俘发出一阵怒骂,“大哥”等人气得浑身发抖——从刚才的那一幕来看,顺子的舌尖显然已被残忍地割掉!
日本兵又齐刷刷地举起了枪,对准了蠢蠢欲动的战俘,人群这才慢慢平静。
晏轲更加肯定野泽雄二是在使诈,顺子必定是不肯招供,而且还痛骂了鬼子才受了割舌之刑,只是鬼子没想到,顺子的意志如此之强,受伤如此之重,居然还能发出声来!
一口鲜血涌上了晏轲的喉咙,他抬眼看着野泽雄二,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一言不发。野泽雄二发现“使诈”并没有起到作用,晏轲干脆就在“装傻”,不禁恼羞成怒,突然拔出腰间的手枪,抵住了晏轲的脑袋!
晏轲紧握的双拳慢慢放松下来,他虽然怒火中烧,但头脑还算清醒,如果这么被野泽雄二打死可不划算。他转而装作害怕的样子,双手举起作投降状,讪讪地说道:“中佐息怒,我对皇军可是忠心耿耿啊,别误伤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