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轲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那小子什么时候得罪的豹哥?”豹哥脸色陡变,右掌使出暗劲,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这汉奸,把我牛头山的兄弟害得好苦!”
晏轲听到“牛头山”三个字,顿时一惊,几乎跳了起来:“豹哥是郑克天郑爷的人?”
豹哥一楞,惊叹道:“你年纪轻轻,居然也知道我郑爷的名头,看来真是有缘!”另一桌上几名大汉听到晏轲直呼郑克天大名,猛然一起站立围了过来。
豹哥长叹一声,又似自言自语,又似追忆倾诉道:“是了,尽管郑爷金盆洗手,但威名远播,晋中百姓无人不晓。郑爷待我恩重如山,要不是几个不安分的兄弟,郑爷现在应该在享受天伦之乐。可恨哪!那个该死的神探张,为了自己的前程,居然带人抓了郑爷!让我郑爷冤死狱中!”
晏轲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平静地说道:“郑爷不是张金合杀的,是被日本少佐木村俊树所杀,这是我亲眼所见。”
豹哥突然双目放光,他探出半个身子,双手猛然按住晏轲双肩,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快继续说!全部说出来!”
晏轲双肩吃痛,但也只好忍着,那豹哥环顾四周,大约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双手放松,拍了拍晏轲的肩膀,说道:“兄弟,咱们出去说!”
另几名大汉不由分说,簇拥起晏轲,也不说话。晏轲拍了拍上衣上的灰尘,干咳两声,昂首跟着豹哥等人走出食堂。杨啸见此情形,原本提上来的心便放了下去,知道晏轲这小子又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和这光头攀上了关系。
僻静之处,晏轲将与郑克天相识的过程波澜起伏地告诉了豹哥等人,说到郑克天严辞拒绝鬼子收买,在刑场大义凛然扑向鬼子刺刀时的场景时,晏轲与那豹哥均万分动容。豹哥虎目含泪,喃喃自语道:“郑爷铮铮铁骨,我等兄弟定当效仿,绝不给中国人丢脸!”
晏轲又道:“豹哥想必便是郑爷托付妻女的那位兄弟了?郑爷的家眷她们可好?”随后又将在交城找寻郑克天妻女之事也说了一遍,并准确地说出了那座砖瓦房。豹哥一阵唏嘘,带着几个兄弟硬是要给晏轲鞠躬,说道:“郑爷家眷是我接走的,已经安顿好,请大兄弟放心!郑爷将如此私密之事也告诉了你,你便是郑爷最信得过的人,今后如有用得着钱豹的,大可招呼一声!”
晏轲连忙鞠躬回礼,说道:“小弟与豹哥相识,定是郑爷在天之灵安排。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理应抱成一团,与鬼子好好地斗,千万不可中了鬼子的计,一不小心就当了汉奸!”
钱豹凛然说道:“这个自然,我们兄弟几个誓死也不当汉奸,不仅如此,还要除掉汉奸!张金合那小子,死期不远了!”
晏轲听闻大惊,连忙摆手道:“豹哥误会了,那张金合是因刺杀日本人被抓,现在不能算是汉奸了。民族大义在前,私人恩怨在后,还望豹哥不计前嫌,咱们不搞窝里斗,不让鬼子笑话!”
钱豹挥手制止了晏轲的话,冷然说道:“大兄弟,别拿大话来压我!别的事我答应你,要我放过这汉奸,可不行!郑爷在天上也不答应!别再说了,杀了这汉奸,我赔上我一条命给你!你若觉得我命贱,不如这汉奸,那我无话可说!”
说完,钱豹领着几名大汉转身离去,晏轲张大嘴巴想说什么,却最终哑口无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了一间监舍,并且关上了门。
特俘营长官办公室,野泽雄二站在窗口,眺望着远方连绵的山峰,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他解开了领口的一颗衣扣,神采飞扬地对身后一名日军少尉说道:“山田君,这里这么美,今后会不会成为我们的故乡?”
那山田上前一步,严肃地说道:“中佐阁下,我们的故乡在日本,这里不过是我们的客栈。在我眼里,这玉龙山再美,也美不过富士山。”
野泽雄二稍稍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你刚才说有几名中国人在食堂里密谋,似乎对大日本帝国有不敬之辞?”
山田一个立正,说道:“是的,牛头山的土匪居然与昨夜才来的中国劳工有勾结,看样子是想制造些事端!是否需要审问格毙,以绝后患?”
野泽雄二沉思片刻,摆手道:“不可,这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材料,有大用场。”突然,他转过头来,下令道:“你去安排一下,把牛头山的土匪和那些劳工关在一起!”
那山田极为不解,说道:“中佐阁下,你这是何意……”
野泽雄二似乎有些兴奋,双目炯炯有神,抬手打断了山田,说道:“你不必多说,我自有安排!”
当天晚上,十几名中央军战俘因为“串通密谋”而被日军看守从各个监舍逮捕审问,而钱豹和几名身穿灰色囚服的俘虏则被送进了杨啸他们所在的监舍,其中一名俘虏脸色苍白,一直瑟瑟发抖,看样子之前受了不少惊吓。
钱豹一进监舍,张金合就躲了起来。晏轲看到这情形,心知不妙,赶紧笑呵呵地过去打招呼:“豹哥!咱们兄弟这么快又见面了!”
钱豹微微颔首致意,环顾四周,突然面露凶光,大踏步朝假装换衣服的张金合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咬着牙关挤出声问道:“张探长!好自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