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是个在这深山野林闲散多年的废人了,再说那坊间的传言也不过是一些人的随意胡说罢了,公爷何必当真,白白卷入这场乱局,为我宁王一家以身犯险?过往之事我早已放下,不必再平白起这波折。”
林阔喝了一口茶,继而平静问道。
“殿下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与世无争,这世间的麻烦之事便就不会来找自己了吗?若真的可以如自己所想,那前几日,东方门主让镜春派半路处理解决的这场刺杀又是何意?即使是传言,被京都一些人听了去,便相当于是事实了。我听说王妃因为几年前的那场刺杀落下了病根,难道王爷真的甘心这般委屈求全吗?”
“哎,一切过往如云烟,我已经老了。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哪还有当年金戈铁马的气势。对于皇权之争,也早已没了兴趣。你们几个还年轻,自有一片前途光景,便不必为我这个被废黜放逐之人浪费时间了。得知公爷也已承袭了忠肃公的爵位,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上次从正则那里,听闻你母亲离世,本王和王妃都很是伤感。今日得知你们前来,本王很高兴,多年未见你们这些京都后辈啊,我也甚是想念,不如就好好在这山中住上几天,顺便尝尝本王亲自耕种的青菜,想来定是京都吃不到的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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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阔看到宁王殿下这副心灰意冷决心不想再过问世事的神情,眼前这幕确实是他从未想到的,细思片刻,林阔又能多少理解他了,毕竟曾经威震四方的王爷将军,一朝蒙冤被驱逐出京,躲在这方乡野之地,经历了云泥之别的巨大落差,又经历了几场刺杀,王妃世子一路皆有受伤,对于他这个丈夫父亲来说,怕是真的感到多少有些害怕了。
看到宁王殿下慢慢扶着椅子起身,又扶着疼痛的腰,笑着准备离去,想下堂去后厨为他们几个做饭,宁王世子像是已经接受了父王这般想法,急忙起身去扶父王。
“父王,您这腰伤,大夫说了不宜辛劳,还是歇着吧,让孩儿去吧…”
“诚贞啊,你好好陪陪几位客人说说话,你们一同长大,又都是年轻人,多年未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说,父王习惯了,要先去给你母妃把药熬上,等饭菜准备好了,我让人来叫你们…”
林阔果断放下了杯子,急忙起身跪拜在宁王殿下面前,又从胸前掏出一个锦袋,郑重交给了宁王殿下。程弈寒寻他们看到林阔的突然举动,也急忙跟着跪了下来,林阔有些激动的严肃说道。
“殿下,您可知这锦袋之中装的是何物?这是先帝嘱托我林家要交给您的东西,林家谨遵先帝使命,现将此物交给殿下,待殿下看完此物,最终何去何从由殿下决断…”
世子急忙从林阔手中拿过锦袋,小心交给了宁王,宁王打开锦袋,却看到里面是一把雕刻着奇怪花纹的钥匙…这把钥匙正是当日放在林阔书房书架上的那把钥匙!
宁王看到这把钥匙,突然有些激动颤抖,他满眼含泪,仔细打量着这把钥匙,慢慢转过身去,瘫坐在了椅子上。片刻后,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阔和众人,轻声问道。
“这把钥匙怎么会在你这里?”
“殿下,这是先帝临终前曾亲自交于我父亲的,我父亲他从未忘记先帝嘱托,他当年奉命赴西南暗查军饷贪墨案,离京之前将其交给了我母亲。待我成年之时,母亲又将此物交于我…殿下,我父兄终因它而死,我一路艰难终于承袭爵位,我母亲选择服毒自杀以她之命送我出京…都是为了要把它送到殿下手中啊…先帝有言,他亲笔所书的传位诏书同紫原令早已放在了一方隐秘木匣之中,只需将此物交给宁王殿下,他便会知这把钥匙的深意…到时我父亲和文武百官自会拥立新君继位…”
宁王紧紧攥着这把钥匙,突然用手拍了拍额头,瞬间老泪纵横,随即趴在桌上痛哭了起来,嘴里低声哭喊着。
“皇兄啊…”
“殿下,如果我所猜不错,先帝一定是早将那封由你继位的诏书和紫原令放在了只有你才知道的一个地方。看看现在这南周国的天下,它还是先帝和殿下心中的天下吗?如今西越和东陵虎视眈眈,灾荒四起,饿殍遍野,朝堂昏庸无道,民间多有不公,难道殿下就真的忍心看着这南周国的天下毁掉吗?殿下就真的对即将到来的山河破碎无动于衷吗?这可是先帝的心血和嘱托啊!你才应该是这南周国万千百姓的明主仁君啊!”
“请殿下早做决断,重返京都,救南周天下百姓于水火!”
看着他们几人呼喊着跪在堂下,宁王殿下这一刻才确定,原来他的皇兄早就有意将这南周天下交到他这个弟弟的手上!
大概是先帝早就明白,自薛皇后的先太子离世,众皇子之中,再无可堪大用的帝王之才,他一定是不忍心看到南周国衰败,才决定将这众人垂涎的皇位交给他的亲弟弟。因为他知道,只有宁王的仁德智慧才能保住这南周国。
而这把钥匙背后的故事,只有先帝和宁王知道。往事涌上心头,宁王看着这把钥匙,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竟都那么久了。
宁王至今刚还记得,那是一个凉爽的秋天。一身铠甲手握长剑骑在一匹白马上的宁王殿下,正率领在外征战数月的雷旗军,一路从关外凯旋归来。
闻听宁王大捷而归的喜讯,先帝率领百官等候在城门处以皇家最高之礼等待雷旗大军的出现。
随着前路将士的通报,很快宁王的大军浩浩荡荡出现在了先帝的视线之中。先帝急忙笑着迎上前去,宁王率领众将士下马,在城门前喝下了先帝恩赏的美酒,又随着先帝进宫参加庆祝宴了。
后来先帝趁着兴致,便悄悄拉着宁王坐上马车出宫去了白鹤书院,来到了院中一株巨大的玉兰树下。
“锐哥,可知这里是何处?”
“哦,这里是白鹤书院啊,少年时,我曾陪皇兄在这里读书。”
“那这株玉兰花树可还记得?”
“这棵树啊,自然记得。少年时,是父皇带皇兄和我一起种下的,不承想,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它竟都长那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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