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得了,咱们虽然不是媳妇,要伺候婆婆,可老佛爷到底要尊敬着,”惠庆公主笑道,“抓紧时间,今个可是不能耽误。”
今日已经是光绪十九年八月初九,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惠庆公主走出了狮子林,一路朝着南边行来,杨柳飞舞之中,有一座九孔弯转板桥,惠庆公主走上桥,桥的尽头的汉白玉五间大门上,挂着“玉玲珑馆”的彩漆牌匾,乃是乾隆皇帝手书,惠庆公主素来在皇太后面前得宠,是从来不用通传的,她走进了正殿,也不进正殿,转过抱厦三间,芭蕉林立,叶子被太监们用清水洗过,分外的碧绿青翠,从游廊走过,只见有插天玲珑剔透太湖石犹如半壁青山扑面而来,这就是玉玲珑得此名的缘故而来,惠庆公主来的习惯,倒也不觉得太湖石如何稀罕,只是绕过此处,到了后天的寝殿,寝殿的门口不如其他宫殿都是用带着花纹的青砖铺地,而是有一大块如同碧绿宝石一般的水池子,这水池子里的水和外头的大湖相同,水流潺潺流动,里面养着数十尾各色锦鲤,当众架设一条汉白玉拱桥,如同凌云一般,跃然于碧波之上,惠庆公主上了拱桥,水池子里的锦鲤还以为有人投喂,连忙摇着尾巴在水面上吐泡泡,虎儿对着惠庆公主偷偷的说道,“公主,您瞧瞧,这些锦鲤肥的和小猪仔一样,可见是被人喂的极好,什么时候咱们钓一只来尝尝味道才好。”
“你这个馋鬼!”惠庆公主笑骂道,“这锦鲤看着好看,味道可是难吃的很,旧年我和万岁爷也曾将锦鲤偷偷抓起来,命厨房做过,我是知道味道的,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
两个人走过汉白玉拱桥,寝殿之前有一个月台,宫女太监瞧见惠庆公主连忙行礼,公主问太后起来没有,宫女答曰:“皇后和贵妃娘娘正在里头伺候梳头呢。”
被虎儿说中了,惠庆公主朝着虎儿眨了眨眼睛,抬脚拾阶而上,走入了寝殿,宫殿的规制,基本上差不多,最中间的正殿,安设宝座,准备迎接会见之用,两边的里间为日常起居之地,最东或者是最西边的暖阁,那就是睡觉的地方,至于书房或者是玩乐,自然还有别的地方,惠庆公主抬步进了东里间,果然,慈禧太后正背着自己正在梳妆台前让身后的宫女打理着头发,皇后拿着托盘,上面摆满了应季节的鲜花,预备着插头,瑛贵妃在另外一边,拿着装满戒指的楠木盒子,太后正打了个哈欠,不防在镜子中看到了惠庆公主走进了东里间,她不由得笑道,“惠庆啊,你今个倒是起的比我早啊。”
惠庆公主福了福,随即起身笑道,“老佛爷这么说,孙女脸上可是要羞愧死了,没能够和额娘还有皇后娘娘一同来伺候老佛爷,刚才倒是和周公手谈了几局,周公输了棋,把棋子儿朝着孙女扔过来,这才把我吓醒的,若不然,只怕还要烦请老佛爷来我那里叫我起床呢。”
太后哈哈一笑,“你这猴儿,”她拿着梳子指了指镜子之中站在自己后头的惠庆公主,“年轻人可不能够偷懒,想当年我当媳妇的时候,”她朝着皇后说道,“也是这样早起伺候着呢,不过那个时候还好,没有恶婆婆在上头压着,不过你们就倒霉了,”太后放下梳子,“摊上我这么一位恶婆婆。”
皇后连忙说不敢,“皇额娘您这说的什么话儿,臣妾一干人等,真真是要无地自容了,臣妾年纪轻,又没有什么见识,若是没有皇额娘时刻提点着,只怕什么事儿都做不好,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凡事有皇额娘在后头坐镇,臣妾心里就不慌张了。”
“好么,”太后笑道,“我听着你的意思,怎么好像把我当做挡箭牌啊。”
太后的笑容淡淡的,皇后笑道,“那里的话,皇额娘真是爱开玩笑。皇上和我,就好像是小孩子一般,出去做事儿,难免被人怀疑,这能不能办事,可有皇额娘坐镇,自然没有人敢小瞧我们,不战而屈人之兵,说久的就是这个道理。”
太后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皇后拿起了手里的托盘,“请皇额娘簪花。”
那托盘里头有着玫瑰、含笑、菊花等,太后看了看,选了一个紫色的蟹爪菊花,惠庆公主上前,“老佛爷,就让孙女儿给您插上吧。”
太后含笑把菊花递给了惠庆公主,公主睨了皇后一眼,微微弯腰,就在皇太后脑后的双燕髻上,轻轻的将修剪的极好的菊花别再发髻边上,耳后的位置,太后摇了摇脑袋,“恩,惠庆的花儿放的不错。”
她又从瑛贵妃手里的盒子挑了挑,随意的捡了几个戒指戴上,宫女送上了护甲,太后叹气,“每天这么来一套,我还真不知道我的装备有这么多年呢。”太后戴好猫眼石的护甲,转过身子,站了起来,红枫连忙把今个要穿的衣裳献上,皇后和瑛贵妃一人拉住一只袖子,又在肩膀的位置上拉着,太后展开臂膀,两个人轻轻一送,太后就穿上了衣裳,红枫上前,帮着太后的扣子扣住,从前胸到右侧的腰线,这么一路的扣子扣下来,等到红枫退下,头戴金冠,身穿大红色蝙蝠寿桃花篮祥云纹饰旗袍的皇太后就出现了在众人面前,惠庆有些奇怪,“老佛爷今个可是要见最要紧的外宾,难道不穿朝服?亦或者是吉服?”
“人老了自然随意一些,我又不是皇帝,穿朝服见他们作什么,”太后笑眯眯的抚了抚自己的袖子,袖子上有金银线璎珞打成的围子,细细的绕在袖口上,一走动,光芒隐隐闪现,“都是些晚辈,也无需太过正式,按我说,总是要请他们吃顿饭,逛一逛园子罢了,穿的太正式,我自己个倒是把自己拘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