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心中对王慎的怨,过了这么一段日子,也早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只是这心里总归还掺着这么一个疙瘩。
解不开,也扔不下。
她知道娇娇先前那般斟酌开口是为了什么。
近些日子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底下那些人在说什么,她也是知道的,何况还有三房时不时在一侧冷嘲热讽……她是无所谓,只是委屈了娇娇。
罢了,即使为了孩子,她也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
等用完晚膳。
王珺让连枝提着食盒,便朝父亲的书房走去。
书房是重地,平日鲜少有人过来,更何况因着这些日子的事,就连那些洒扫的下人也都被打发的远远得,王珺到那的时候也只瞧见安泰在门前侍候着。她是先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书房,而后才开口唤人:“安泰叔。”
安泰是父亲的旧仆,也是父亲的亲信。
这会见她过来,素来沉板的面容也绽开一道笑,朝人拱手后便道:“郡主来了。”
“父亲他……”王珺这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可是娇娇来了?快进来吧。”
王珺耳听着这道声音,便也没说什么,等到安泰替她推开门,便接过连枝递来的食盒走了进去。
书房不算大,却也不算小,以前王珺最喜欢的便是待在父亲这个书房寻书看,想到这,她的目光是朝屋内轻轻转了一回,而后才朝那张书桌后的身影看去。
书桌上除了笔墨纸砚,也只有在右侧摆着一些公文。
如今王慎正低着头批阅着公文,而那一侧高案上悬着的六角宫灯打出来的火光正不偏不倚得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气度却是比平日还有温和许多。
许是没有听到脚步声,王慎便抬了头朝王珺看去。
他仍是往日的那副温煦笑颜,见她仍旧杵在那儿,便笑问道:“怎么不过来?”
王珺闻言,倒是也回过了神。
她没有说话,只是提着食盒走了过去,等走到人跟前,才轻声喊人:“父亲。”而后,她是把手中的食盒置于桌上,等取过那蛊尚还带着热意的甜水,才又同人说道:“母亲知您近来多有咳嗽,便特地让我送了过来。”
王慎耳听着这话,手上的动作便是一顿。
等到笔尖在那公文上蘸了一点墨,才回过神来,而后他是把手中的笔置于那山字式的笔架上,才朝那蛊汤水看去。
汤水盖子半揭,还冒着热气。
这样望过去能瞧见里头浮着的几片川贝,并着一些细小的陈皮,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便轻声说道:“以前我每回咳嗽,都是你母亲亲自去厨房给我煮的汤水,她刚嫁给我那会还不会下厨,莽莽撞撞得不是被那热气碰到,就是切到了手。”
“我说了几回也不见她听。”
王慎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揭开了盖子,热气尽数扑来,氤氲了他的眉眼。许是想到了这些前尘旧事,他的脸上也添了些笑,只是思及如今这幅模样,那刚刚才拂上的笑意却又消散了些许,不过到底碍于王珺还在,他也只是同人温声说道:“好了,如今夜色深了,你也该回去了。”
王珺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朝人点了点头。